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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条一号

    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涟鉴美师的其他类型小说《《丑妻》谢涟鉴美师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米条一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话罢我坐起,却发现自己身上因堕胎而得的腰痛竟然消失了。我惊讶转身,“你这药真神了……”不料撞见那双熟悉的眼正流泪,廉谦哭了。他拿出面具蒙住脸,我立刻认出他,神医。他道当年我在他屋外跪拜三日只为心爱之人求一个药引,此后他便放不下我了。“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回我给你夫君去疤法子后,你乐得说以后我要什么你都答应我……”我们回忆起从前哈哈大笑。廉谦抚摸我的脸,哽咽道,“我不知道你在他身边过得竟然这样苦……他真该死,全心爱他之人被他糟蹋,竟然只爱一张脸!”“小满,我钟情你很久,从前不敢说。这次回来是听说谢涟大婚,才来寻你。”“我想娶你,想爱你一生。不知道你那句承诺还算不算数……”不知是为了守诺还是那句爱我一生太有吸引力,我说,“作数。”毕竟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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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罢我坐起,却发现自己身上因堕胎而得的腰痛竟然消失了。

我惊讶转身,“你这药真神了……”不料撞见那双熟悉的眼正流泪,廉谦哭了。

他拿出面具蒙住脸,我立刻认出他,神医。

他道当年我在他屋外跪拜三日只为心爱之人求一个药引,此后他便放不下我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回我给你夫君去疤法子后,你乐得说以后我要什么你都答应我……”我们回忆起从前哈哈大笑。

廉谦抚摸我的脸,哽咽道,“我不知道你在他身边过得竟然这样苦……他真该死,全心爱他之人被他糟蹋,竟然只爱一张脸!”

“小满,我钟情你很久,从前不敢说。

这次回来是听说谢涟大婚,才来寻你。”

“我想娶你,想爱你一生。

不知道你那句承诺还算不算数……”不知是为了守诺还是那句爱我一生太有吸引力,我说,“作数。”

毕竟从没有人说过,会爱我一生。

次月,谢家弃妇李小满大婚夫消息传遍京城,整个李家村张灯结彩。

又过一日,谢家再次名满京城,只因谢涟在早朝时竟把一位官员的名字错念成“李小满”,于是罚俸三个月。

大婚这天,廉谦将现场布置得很漂亮。

他的字很好看,给李家村所有人都发了请柬。

现场热闹欢腾。

我们都无父无母,高堂处只摆大米黄酒。

拜天地时,廉谦轻轻扶着我,一旁喊道,“三拜,夫妻对拜——”话音未落,喜桌被劈成两半!

大米黄酒散落一地,众人惊叫一团。

廉谦立刻护住我,摊开双手让我站在他身后。

“来者何人?”

抬眼看去,谢涟面色难看,他看着穿嫁衣的我,有片刻失神。

很快他反应过来,又高傲地仰起头,冷哼讥笑道,“李小满,你一定在骗我对吧?

这人这么丑你怎么可能和他成亲?”

“谢师,今天是我大喜日子,您放下随礼便请走吧。”

我皱眉。

谢涟道,“好吧,我也有错行了吧?

你可以回来了吧?”

见我不看他半分,他恼羞成怒,一把剑抵住廉谦的咽喉,倨傲道,“难不成你真要和他成亲?

再给你一次机会,本师和这丑夫,你选谁?”

我立刻上前护住廉谦,我们对视一笑,“我当然选他,我爱他。”

谢涟怔住,手中剑一松,“什、什么。”

他结结巴巴道,“你别撒谎了,你怎么可能爱他……他心善,对我好,我爱他。

不像某些人,空有一副皮囊,心却丑到骨子里。”

谢涟闻言愣在原地,见他不走,廉谦嗤笑一声,猛然撞上他的剑口。

众人晃神之际,廉谦佯装痛苦大喊道,“来、来人报官啊……有人抢婚行凶啦……”(付费点)谢涟在喧闹中被带走,我与自行包扎好的廉谦和谢涟一起对薄公堂。

县令见一边是朝廷命官,一边是群起激愤,哪边都不好怠慢,只好秉公问道,“这是作甚?”

廉谦大骂他强抢民女,入室行凶!

谢涟说他只是带回自己的妻。

众人议论纷纷,谢涟不是和沈芝成亲了吗?

谢涟闻言面色不善,廉谦抱住我大喝道,“抢别人妻子,你不要脸!”

谢涟死死盯着他抱我的那只手,急得跳脚,“你不许抱她!”

他刚要冲上前不料就被衙差拦住,于是他只能恶狠狠瞪着廉谦。

县令见说不清便传唤证人讲明来龙去脉,众人听到这里又奇怪,据传闻他自己多次否认过爱丑妻那道传闻,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呢?

县令不耐烦问道,“那你到底爱不爱她?”

所有目光聚焦在谢涟身上,京都俊才鉴美师竟然喜欢乡野丑女?

众人窃窃私语。

谢涟不说爱,只道,“反正她是我的妻。”

“那你怎么证明?”

县令问。

谢涟急着去找我的双鱼玉佩,那道我一直挂在身上的玉佩,如今他却怎么也找不到。

“不用找了。”

我说,“那块玉佩已经碎了。”

谢涟闻言手顿住,我补充道,“在你流掉我孩子那天。”

“既然玉佩已碎,代表你我恩断义绝!”

“谢涟,我不要你了。”

我说。

谢涟如遭雷击,那张呆滞的脸开始苍白。

天空下起大雨,众人四散而去,只剩谢涟凝愣在原地像一个没有生气的雕塑。

他自以为魅力无限,只要自己勾勾手指别人就会回来,所以从来不珍惜任何人,也怎么都想不到那个爱他如命的李小满会再也不要他。


这日我走进石碑店,老板见我来眼神一亮。

“小姑娘又是你啊,这次凑够五金给你的爱马刻碑了吗?”

我拍下钱袋子,“老板,这里是十金,我要两块纯铜的墓碑。”

次日,我用小推车将薄姬和小黄的墓碑推到小山坡上,将薄姬的野冢替换成纯铜的墓碑,又将小黄的小窝埋在一旁,插上墓碑。

做完这些我满头大汗的躺在地上,长舒一口气。

谢涟爱美,曾抱怨薄姬娇生惯养,用不得这粗糙的野冢,这下我总算完成当初对他的承诺了。

“小满,你、你为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只见媒婆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想必她是看见那块“谢涟爱马薄姬之墓”了。

“我本是来向你讨要媒礼的,没想到却……你对谢涟还有感情,是吗?”

我索性不再假装,笑了,“对。”

他是我百家药救活,护了三年的心上人,完全没有感情是骗人的。

“但我也恨他。”

媒婆听闻过谢涟因我大病的消息,问我,“可既然你还爱谢涟,为什么不和他重归于好?”

我冷笑,“真的能重归于好吗?”

媒婆说当然,“新的回忆盖去旧回忆,那些不好的过去就会消失,破镜就能重圆呀。”

我戳破她,“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所有回忆都会在心中留下痕迹,这世上根本没有忘记这回事。

今日掩盖的东西,他日一定会以更加丑陋的方式展现出来。”

谢涟羞辱我,讥笑我。

他任他人杀死我的视作亲人的狗,流掉我期盼的孩子,以至于我现在再难生育,他骗我、不在意我。

这些东西是忘不掉的。

无奈人的情感就是这样矛盾,所以我只能远离他,远离那段曾经。

媒婆闻言一愣,眼神登时充满了敬佩和尊重。

她坦言,“没想到小满姑娘您有这样的智慧,从前我只以为小满你是个……是个无知的乡野村妇对吧?”

媒婆尴尬地笑了笑,她是见惯闺秀佳人的,对我这种面貌丑陋大字不识的村妇自然看不上。

我不怪她,当然。

不止谢涟和她,因为我从小生的丑,故这样的偏见我也见识过许多了。

所有人都信相由心生,这四个字就像座大山压在我身上,让我一出生就背负诅咒。

三岁时,父母因山洪而死,大家说是被我克死。

再大些,去学堂偷听课被人发现,就有人朝我扔石子笑我丑。

甚至有人丢了东西也怀疑是我,连村里干旱无收也怪在我头上。

半吊道士说相由心生,我在,村子便不会好。

“相由心生,你看她长得那么丑,一定也很坏,她是霉星,会害死大家的!”

众人将我绑起,要把我烧死。

我无助地抱头乞求大家不要烧我,我只是丑,并不坏,我很好的。

我经常喂流浪猫流浪狗,怎么会坏呢?

好在我还有爷爷为我说话,拿了斧头赶走他们。

他临终留下一只小丑狗小黄给我,告诉我。

“无论美丑贫富,都不过是一个人的处境,与她的心灵无关。”

这句话也成为我多年的慰藉。

天色渐晚,我给京城第一美马薄姬和李家村小黄狗各上了一炷香。

在我心中,他们并无差别。


谢涟从六品鉴美师升为三品尚宫局钦差,一时风头无两,香车宝马美人一道道踏破了谢家门槛。

媒婆见了我的十金也很卖力,马夫伙夫屠夫也一个个踏破了我家门槛。

我站在他们面前,摇头晃脑,夸道,“不错不错。

谁能不要孩子?”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都尴尬笑着,互相推搡着走了。

只剩角落里一双手慢慢升起,“我……”那男人看上去一副江南才子的文雅模样,一摇扇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康谦,无父无母,年方二十有八,现于医馆就职。”

我手一挥,“就你啦!”

媒婆面露难色,耳语道,“这个不好吧?

看上去不太会干粗活……”我拂开她的手,正色道,“姨,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以貌取人呢!

说不定他是一个很会干活的大夫呢?”

男人笑得春风细雨,伸出十根手指头。

我激动了,“你看!

彩礼还只要十文钱,这夫婿上哪找去!”

“我要十金。”

我立刻搀扶着媒婆向外走去,“我觉得姨你真是为我好,咱们要不再看看……哎别别别。”

男人立刻拦住我,讪笑道。

“还能商量、还能商量,看你好看那就给你打个折吧。”

我瞬间像见鬼了一样看着他,登时更不想要他了。

人人都知道我貌丑无盐,要不然谢涟也不会逼着怀胎五个月的我流掉孩子,再把我踹出谢家大门。

这人太没眼光!

于是我选择无视他,转头拜托媒婆帮我继续寻好人家。

但怪就怪在在这人仿佛认定了我一般,无论我走到哪他都跟着,日日求亲。

我上山他递水,我劈柴他生火,我喂猪他备饭。

不论我走到哪儿一扭头都能看见他。

他太妥帖,仿佛自己已经是我的夫君一般。

以至于村里人人道我好福气,刚走了一个俊俏相公这就续上一个知心郎君。

连媒婆都跑来找我,试探性问起,“我的媒礼这怎么算呢……”我纳闷道,“这都没找到好人家怎么就来谈媒礼了?”

媒婆好似觉得我是想赖账,骂骂咧咧,“骗人的话烂脸没人要,生大病倒大霉!”

我哈哈大笑,因为这对我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诅咒。

我本身已经够丑,也早就被人抛弃过。

只是没想到媒婆的咒如此面面俱到。

今年冬天的雪太大了。

我生了一场久违的大病,肺都快咳出来了,即使抠门如我也不得不出门寻医。

不料门外却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雪中,他看向我叫道,“娘子。”

我的眼睛看不真切,认不得是康谦还是谢涟,一阵眩晕便昏了过去。

他是谢涟吗?

我不知道。

但谢涟几乎没叫过我娘子,唯独一次,是他病昏了才叫的。

两年前征战,他身居六品,随战出行。

不料被卧底暗算,我在自家猪圈里找到死去战马背上昏迷的他。

镇上最好的郎中说小伙子病的太重,他不敢治,找块好地埋了吧。

“救我……”他呓语。

我太孤单了,无父无母,谢涟来之前只有小黄狗陪着我。

我想,既然他求我一口药,那我就留下他,于是每天天一亮就出去寻医。

万幸,谢涟在这东一家西一家的药方中好了起来。

他一睁眼我就忙不迭递上刚炖好的肉。

“哎,夫君醒啦?”

不料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肉,一把把碗摔下,勃然大怒。

“如此丑妇,竟敢吃了我的薄姬,那可是京城第一美马!

十个你都赔不起!”

我忙解释道这是补身子炖的兔肉,这才休战。

谢涟的病反复,记性时好时坏,记得一些事,却忘了自己到底是哪门哪户。

于是我默认留下他,我负责种地挣钱,他负责在家读书养病。

雪季,谢涟不顾身弱要给薄姬扫墓,我没有钱买墓,只搭了个野冢。

我知道他爱美如命,心疼道。

“夫君,小满以后一定挣钱给你买更美的马!”

谢涟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随后沮丧摇头道,“薄姬是母亲留给我的,她去世好久了,我想她了。”

说完这番话他便倒下了,这次的病来得更汹涌,高烧几日不断,用了各种方法就是不退烧。

恰逢一位蒙面神医路过此地,告诉我雪山上有一种苦寒花,摘下做药引能解百病。

我准备了好几日的干粮和索绳准备独自入山,临行前我抱着他流泪,不断喊着“夫君”、“夫君”。

他病得昏了,竟也回了我一句“娘子”。

而也正是这句娘子,让我在艰险严寒的雪山中坚持了三天,最后摘得苦寒花回去。

神医的法子没错,他果真醒了。

“小满……如果我带你回京城,你去吗?”

他给了我一枚双鱼玉佩,我宝贝似的挂在腰间。

双鱼在民间意为聘礼。

我转动眼珠,睁开双眼,转头却见廉谦捧着药,正坐在床边看着我,眼神如水。

“娘子,谢涟是谁?

你刚刚怎么一直在说梦话?”

“我说什么梦话了?”

我一顿。

“你说,谢涟,求求你。

别打掉我的孩子……别让小黄死……”我的心猛然收缩!

我以为我已经不会痛了,记忆却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我被身上的刺痛惊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面容扭曲的女子,沈芝。

我的记忆断片在上山伐木的时候,看来是她找人绑架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谢师爱你……你明明那么丑……”沈芝手拿鞭子,喃喃自语道。

她双眼猩红,狠狠甩下一鞭!

我吃痛着疯狂后退!

就在她下一鞭朝我脸上甩来时,一双大手猛然接住了它!

我睁开眼……谢涟。

谢涟脖上青筋冒起,手掌渗出血来,我心惊肉跳。

沈芝见他来,慌乱道,“我、我、相公,你听我解释……”谢涟一把推开她,呵斥道,“谁允许你动她?”

谢涟喊来管家,“把沈芝夫人带回去禁足,罚份例三个月,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谢涟转身接住我倒下的身躯,我昏迷前唯一听到的就是他那句担忧的,“李小满,你没事吧?”

再醒来已是不知几日后,谢涟就这么趴在我床前,手里捧着没喝完的药,就如我当初趴在他床前照顾他一样。

我心情复杂,我似乎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谢涟对我说他的身世,他说他天生命格有异,只能靠近美的人和事物,否则身边的人就会有血光之灾,所以自然而然养成了他肤浅的陋习。

梦中的他一直拼命道歉,说对不起小满。

最后的最后,他还说了那句曾经的我最想听的,我爱你。

我努力甩甩头,奇怪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不料动作太大惊动了一旁的谢涟,他神色茫然地抬起头看我。

“娘子,你醒了……”我冷脸纠正他,“我不是你娘子,你我已没有任何瓜葛。”

他立刻神色黯淡地垂下头。

半晌后点点头,附和道,“是的,李姑娘,对不住。

前几日是内子的缘故让你受惊了,我罚过她,她也认错了。

过会儿我让她找你赔礼……”谢涟似乎有些不同,也许是那天我的那句“傲慢”刺痛了他。

“不必了。”

我面无表情就要向外走去。

谢涟着急给我披上外衣,“李姑娘,你的相公在外面等候你……”我一见外头和人争吵的廉谦,急切跑过去抱住他!

廉谦见我眉头一松,赶紧拉着我检查,问道,“小满,怎么样,没事吧?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而后又狠狠地瞪着谢涟威胁了几句。

谢涟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和廉谦挽着走回家,雪纷纷扬扬下了下来,某个时刻我福至心灵地转头。

看见身后的雪地上深深陷着两个脚印。

似乎有人曾站在那里,看了我们很久很久。


谢涟走了,他是最重视体面的人,却失魂落魄到伞也不记得撑。

我和廉谦又回归到平静的生活。

廉谦在医馆为百姓问诊施药,我就在家洒扫喂猪种地,偶尔上街,廉谦温暖的大手也紧紧牵着我的,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周围人打招呼道,“廉大夫又和媳妇逛街啊。”

廉谦听见“媳妇”笑得牙不见眼,“哈哈哈对啊,陪媳妇去买胭脂水粉。”

我们一同到水粉铺试了几盒胭脂,廉谦个个夸好,一旁的女子听了却笑出声,出言讥讽几句。

“没见过这么抬举自家妻子的。”

廉谦闻言变了脸色,撸起袖子和人辩论。

那女子忿忿不平,说自己只是说事实。

廉谦冷哼一声,“我们用自己的银子买自己的东西跟你有半分钱关系?

别对别人的人生太有占有欲了大姐!”

那女子脸色一红,上来要打廉谦,一名彪形大汉跑了出来,看起来是他丈夫。

我和廉谦对视一眼,不好,跑!

廉谦霎时间撒下一包粉末,女子和大汉立刻咳得面红耳赤,顿起红疹。

我们飞一般溜掉了,一边跑一边笑得畅快。

“没想到神医还做这种事!

哈哈!”

“博娘子一笑嘛。”

我呆呆地望着廉谦的测验,想到从前和谢涟一同上街,他总是躲得远远的,生怕别人说他和一个丑女人有关系。

我只要梳妆打扮,他便讥讽嘲笑,若有人笑我,他便冷眼旁观。

我总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留在他身边,只我因为爱他,无父无母的我从没得到过爱,于是就会执着于爱。

所以明知有毒,也甘之如饴。

还好廉谦出现了,我心头一暖。

有人厌弃的东西总有人当宝。

那晚廉谦睡得安稳,我被寒风刮过的敲门声吵醒,便起来打算用椅子压着门。

不料一双手将我拉了出来。

我抬眼看他,谢涟。

他的鼻头被冻得很红,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胭脂水粉。

“那两个人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了,他们赔了你这些胭脂,你看,你是不是最喜欢这些。”

我面无表情道,“不用了。”

“为什么……”谢涟一怔,“你不是在意别人说……”原来他知道我在意。

他又软了语气,问我到底怎么样才能和好。

我不理会转身欲走。

我冷笑道,“谢师你还是这么傲慢。”

谢涟一愣。

“你原先践踏别人的真心,后悔了以为自己道歉就能弥补,任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怎么你道歉我就要原谅吗?”

我抓过他手中的胭脂摔在地上,妍丽的胭脂水粉顿时四分五裂。

“况且几盒胭脂,算什么道歉?

把你变得和当初的我一样惨,才算道歉。”

我转身欲走谢涟却仍抓住我不放,我只好回头一撒毒粉,还好今早廉谦留给我了。

谢涟登时面痒发红,我趁此刻溜走。

次日,翠花告诉我,其实这些日子她经常看见谢涟来,有时候呆呆地看着我与廉谦,有时候来我房子旁边站一整天。

大冬天的,就这么在雪地里站一整天。

翠花啐了一口,“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小满,我支持你。”

不过也许真的是雪下得太大了,后来传闻谢涟大病一场,几日不早朝,京城沸沸扬扬传是李小满成亲了,所以谢涟吃味,思念成疾这才病了。

沈芝在街头和路人大骂一场,说谢师怎么会喜欢丑妇?

他只喜欢美人。

有人呛她说那天李小满成亲他来抢亲,不料人家说不爱他,到底是谁爱而不得呢?

众人笑作一团。

沈芝被气得当场昏厥,连夜请了大夫来看。

夫妻双双得病。

这夜,谢涟的管家上门拜访。

他拿出了一封信给我,道明这是谢少爷写给我的,自我大婚后,谢涟在病中一直念着我的名字,连药喝了也吐出来。

希望我能去看看他。

我冷笑,当初我的孩子没了,我也大病了一场,谁又来看我了呢?

我当场撕碎这封信,并喊话再也不想见到谢涟,他敢再来我就报官。

管家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还是走了。


我儿时克母,自我出生时,母亲的身体便每况愈下,找大夫却查不出什么问题。

于是父亲便找了巫师,大师说是母亲有胎记,面容有损,和我八字相克,我命硬,会克走面丑身弱的身边人。

于是至此母亲与我避而不见,只送来一匹马表达对儿的相思,取名薄姬,她说那是全京城最美的马,只有这样的马配得上我们涟儿。

可最后不敌命运,母亲还是走了,我抱着薄姬在她墓前哭了一夜。

于是从这以后,在我的世界便以美唯尊,嗜美如命。

也是对这个肤浅时代的随波逐流,我也久而久之养成了对美人的喜爱和对丑人的轻视。

直至遇见李小满,我生命中的变数出现了。

这个女子很奇怪,她貌丑却心灵手巧,常常坦率地告诉我她有多爱我。

我的内心想靠近她却不敢承认自己竟然会喜欢上一个丑妇,为了掩饰便越加打压她,讥笑她。

甚至带她来京城却只是羞辱她,杀狗堕胎。

见她心灰意冷地离开,我内心松了一口气,想,这样我们便能解脱了吧。

在问她最后有什么愿望时,我听到她说想要我赔偿她的粮食时,我心中一顿,有一丝失落。

我竟然期待她让我留下。

我为了努力挥去这种感情,便和沈芝成了亲。

但她走后,我常常梦见她,半夜醒来发现身旁躺的竟然不是她,心中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所有压抑的情感在听到李小满要和别人成亲那一刻决堤,我心被刺痛,满脑子都是她,甚至在早朝将别人的名字念错成她。

于是头一昏便去抢亲,我以为爱我如命的李小满只要我道歉她就会回来,却不想听到那句“我不要你了”。

我如遭雷击,万箭穿心。

后来我不死心,常去李家村找她,但每次她和廉谦相拥的画面总能刺痛我。

心中浓浓的醋意升起。

但我毫无办法,李小满不愿见我了,她……是真的不爱我了。

她不要我了。

我如愿和丑妇断了联系,明明应该开心的,为什么那么难过呢?

媒婆告诉我,我应该是爱上了一个人。

后来她刺我一刀,我昏迷重伤,醒后听管家说,李家村的廉谦曾送来药物。

我尝了一口药,是熟悉的苦味,原来廉谦就是神医。

心中释怀了大半,小满和他在一起,一定比和我在一起幸福吧。

那天又偶遇媒婆,她问我是否要一起去拜祭薄姬。

我讶异她怎么知道薄姬?

我却在看见那块纯铜墓碑后心中一疼。

没想到我随口一提的事小满竟如此放在心上。

我竟然错过了这么好的人……深深的愧疚、悔恨和爱意涌上心头,耳边是那句“你要变得和我一样才算道歉”,我心痛难抑以致用刀自毁容貌。

后来皇帝震怒,贬谪我去岭南。

半生过去,我已成一名村官兼教书先生。

课堂上翻花名册时,发现有名学生竟也叫李小满,我一愣,不自觉回忆起从前。

有学生追问,我便说,我认识的李小满是一名很美好的女子。

学生笑道,她一定很美。

我笑了,她的确很美,只是有些人的美用眼睛就能看见,有些人的美,用心才能看见。


我回到家,只见廉谦正鼓捣着一盒什么糕点。

我从身后抱住他,好奇道,“这是什么呢?”

他说这是刚才一个邮差送来的,似乎是村里人送来的贺礼。

我故意想逗弄他,一把抢过糕点要吃下,廉谦果然来抢,我哈哈大笑喂给他。

廉谦脸色一红,便咬下。

我刚想也一起品尝糕点,不料下一刻廉谦便口吐鲜血倒在床边。

他面色涨红,颤抖指着糕点,“有、有毒……”我毛骨悚然!

立刻破门而出去追邮差!

疾跑半里,果然见到还并未走远的邮差,我一把拉住他。

小哥面色茫然看着我,我眼尖登时发现他身上带着门牌。

我一翻,是谢家的!

“是不是谢涟派你来的!”

我咬着牙,怒极质问道。

“唰——”不等他回答,一道利箭刺穿了邮差的胸膛!

所有新仇旧恨此刻如一道破石穿云的箭,直接贯穿了我的大脑!

谢涟想杀廉谦,他不放过我,要毁我幸福,还连累无辜的人!

我心中怒火滔天翻滚。

当夜,我为廉谦叫来大夫,看着他催吐睡下后,我再趁着夜色去找谢涟。

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我走到谢府门口,敲响门,出来的是管家,他见我来了先是一愣,而后喜出望外去给谢涟传话。

谢涟本来已经睡下,听到我来了欣喜地坐起,胡乱穿了衣服就来找我。

谢府人太多了不好下手,于是我哄他带我到了外面一处寂静无人的小巷。

月色临江,他的眼睛格外亮,“小满,我特别想你。”

他以为我惦念他,于是不再叫我“李姑娘”,又叫我小满。

他拉着我的手,轻声道,“我爱你……我这些天都想通了,从前我放不下面子,总觉得丑就是低人一等,我不愿承认我爱上一个丑妇,所以才做了那些荒唐的事,现在我明白了,都是我肤浅,我不该以貌评判人……”可惜我今夜不是来叙旧的。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走了,你呢?

小满,你有什么后悔的事吗?”

我微笑不语。

谢涟以为我同意和好,开口解释道,“其实我厌丑主要还是因为我小的时候母亲因我而死……呲——”此刻我一刀狠狠刺进他的肩头!

他手上修好的双鱼玉佩又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谢涟不可置信,呲目欲裂,却只是愣在原地没有还手。

片刻后两行清泪流下,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我的丈夫现在还昏迷,全拜你所赐!”

我咬牙,声音狠厉。

谢涟闻言身子一震,眼神似乎闪过一丝错愕,“我、我没有。”

我啐了一口,“还想狡辩?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救了你!”

你害了所有对我重要的人,这是你欠我的。

我见他血色尽褪的脸,刚要拔出刀来。

不料他身子一挺,匕首插得更深,我的手发软。

他嘴角鲜血流淌,“当初你救了我一命,这刀是我该还你的。”

原来他都记得。

我心中划过一丝残忍,一把拔出匕首,鲜血喷出,谢涟眉头皱起,面色痛苦,倒在地上。

我缓缓把刀递给他。

“你脸上的疤也是我治的,你要还,那你就自毁容貌吧。”

谢涟闻言登时不可置信地看向我,眼眶慢慢红了。

他没想到我会这样对他。

他最爱惜容貌,一直以有英俊皮囊为傲,且他如今的官位与美息息相关。

自毁容貌无异于自毁前程,也不亚于要他性命。

见他半天不接过匕首,我催促道,“你不是刚说以外貌评判人是肤浅吗?

难道都是骗我的!”

我料定谢涟不会这样做所以才这么说,是故意恶心他。

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果然,谢涟终于接过匕首,只是仍然不说话也不动。

我松了一口气,又冷笑一声,独自离去。

但回家前,还是于心不忍托人喊了大夫来救他。

“谢涟……从此我们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