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了「老隋」。
「当时合同上白纸黑字的30%分成……」
他再一次打断了我的话，变得激动起来：「我们公司运营不要成本的吗？一天到晚就想着分成分成，你以为账号靠你一个人做起来的？」
「你拿分成能让账号数据变得更好吗？只有我们公司才能！这么多粉丝，哪个不是我们团队的功劳？没问你要钱都不错了！」
心寒。
做自媒体的这一年来，我夜以继日地学习吸收其他美食博主的风格，最初的脚本、选材、探店规划等等都是我排除众议，一手敲定，这才有了最开始的粉丝积累，慢慢做大。
诚然，我也听说过很多MCN公司在签约网红时会签署霸王条款，藏一些文字陷阱，让人感恩戴德的同时将其吃干抹净。
只是，没想到现在我自己成为了这卸磨杀驴的主角。
小王的声音越来越高：「另外，别说什么合同不合同，真要抠字眼打官司，你连账号都是我们的！」
当时我们签署的合同中，确实写明了账号的运营权归属公司，但是后来公司以「统一管理」为由，重新更换了账号的注册信息和绑定公司，真要打起官司来，还确实不好说。
好啊，原来公司早有准备。
小王对我的咆哮引来了公司其他员工的注目，他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我这也是为了公司上下这么多兄弟姐妹着想啊，我们少分一点，兄弟们的生活不就更好一点吗？」
「王总万岁！」
「这才是我们新世代的老板！」
十多个员工听到小王这一番慷慨激昂的「兄弟发言」，云集响应，纷纷喝彩，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对我的批判。
「这隋师傅真的不识抬举，太不知足了！」
「平日里相处真看不来他这么贪得无厌啊！」
「是啊，他拿的不都是我们的劳动成果吗？没让他把之前的吐出来都算好的了！」
看了一眼这些昔日里一起熬夜、一起讨论、一起探店的年轻同僚，我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来了啊。」王总抬起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坐吧，咱们好好谈谈。」
我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们的表情让我感到一阵恶寒，仿佛我才是那个背叛团队的人。
「账号的归属权，以及合同解除的细节，咱们今天得说清楚。」我开门见山，语气坚定。
王总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说道：「隋逸啊，你看看你，别动气嘛，旱涝保收不好吗？账号现在热度这么高，证明我们没你一样风生水起。」
我冷笑了一声：「也是，以你们颠倒黑白、含沙射影的功底来看，不火都难。」
老板耸了耸肩，一脸无辜：「观众喜欢看什么，我们就发什么。热度上来了，大家都有钱赚，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热度是上来了，但你们靠的是谎言和诋毁。这样的热度，你们又能维持多久？」
老板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隋逸，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账号是我们的，观众也是我们的，你走了，我们照样能找别人顶上。」
「哦？」我挑了挑眉，「你们找谁顶上？」
老板得意地拿起手机按了几下，递到我面前：「看看，这是我们准备合作的大厨嘉宾——唐峰。他的视频如果上线……隋逸，你觉得自己还能比得上他吗？」
原来，除了发表声明，公司还趁热打铁，一边塑造被背刺的悲惨形象，一边紧锣密鼓地准备宣传新的合作大厨，还做出了预热宣传短片。
「我们隋逸美食记接下来还会邀请更多更优秀的大厨，为大家献上精彩的内容！下一期，做客嘉宾——华视美食栏目常驻大厨，唐峰大师！敬请期待！」
我嘴角微微上扬。
唐峰，这个名字我还有点印象。
我把手机递回给老板：「他确实不错。」
老板见我反应平淡，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得意的神情，「隋逸，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愿意回来，你的月薪我们还
对我也非常尊重，一口一个「隋老师」。
他谦逊平和的态度也是我当初会选择和这家小工作室合作的原因之一。
我收拾好厨房，推开小王办公室的玻璃门。
「隋老师，你来得正好，我刚刚还想找你谈谈我们分成的最新调整。」小王坐在办公桌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迎接我。
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一年虽然账号粉丝数不断上涨，接到的商单价格也不低，但毕竟整个团队基本都是北漂，设备、工资、差旅的费用也在水涨船高，分成比例暂时降一些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小年轻嘛，这种降人分成的话肯定不太好说出口。
于是我主动打破僵局。
「小王，我理解团队扩张的花费比较大，这样吧，合同里我的分成比例是30%，这段时间就先降到20%，多出来的10%就给大家当作鼓励了，怎么样？」
小王接下来的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隋老师，我们开会讨论了一下。你拿的分成一直是我们公司最高的，大家也都有些意见。你看，是不是该调整一下？以后你每个月拿一万块固定收入，分成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我有点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要知道，光是对公司各类设备的扶持，我就从自己腰包里友情赞助了近十万块。
这时，公司的文秘莉莉在一旁娇滴滴地说道：「隋师傅，我们能给你这个机会，已经是看得起你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们随时可以找别人。」
「小王，账号能火，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没有搭理莉莉，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我的内容，观众的反馈……」
没等我说完，小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老隋，你别太天真了，厨子哪都有，但现在是流量的时代！」
原来这场谈话并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当初合作时，他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候，他口口声声说「合作共赢」，说「尊重创作」，现在账号火了，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也从「隋老师」转眼之间
我的美食账号「隋逸美食记」的播放量突破了百万，分成那栏却写着一个大大的「0」。
我问我的MCN公司，老板却比我还理直气壮：
「我们公司运营不要成本的吗？」
「一天到晚就想着分成分成，你以为账号靠你一个人做起来的？」
「真的越来越自私了，你拿分成能让账号数据变得更好吗？只有我们公司才能！」
「这么多粉丝，哪个不是我们团队的功劳？没问你要钱都不错了！」
他这话倒显得是我小气和短视了。
小气总比当傻子强，爷不干了。
很快，公司请来了国际大厨准备合作。
我的电话响起。
大厨：「隋老师，您看怎么办？」
我非常大度：「让它死！」
「隋伯伯，咱们的账号视频上热榜了！」运营小李冲进厨房，兴奋得像个孩子。
我放下手里的刀，瞥了一眼他的手机——以我名字命名的自媒体账号「隋逸美食记」的最新视频，播放量已经突破百万，评论区一片叫好，粉丝数每一秒都在往上涨。
「挺好。」我笑了笑，手中片刀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上下翻飞如蝴蝶舞动，手腕轻抖如游龙摆尾，一根黄瓜已在须臾之间延展成两尺透光丝帘，煞是好看。
尽管我十年前就不再做厨师了，但日常的刀工训练还是没有落下。
说实话，账号能火，我并不意外。接地气的语言风格、上台面的厨艺水平、探店时实事求是的态度，都是我一贯坚持的初心。
而且前几期视频的播放量也都有大几十万，突破百万只是时间问题。
意外的是，当我点开我的收益分成一栏时，居然是个大大的「0」。
应该是分成数额还没计算出来吧，我心里想着。
「太好了！这次我光分成就有一万多块！」小李喜不自胜的话语告诉我事情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样。
算了，直接问小王吧，他作为这家MCN公司的老板，我们的合作一向都很愉快，
可以重新谈。」
我摇了摇头，站起身：「不必了。账号的归属权，我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至于你们的新大厨——我只能说，祝你们好运吧。」
老板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威胁，「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账号是我们的，你休想拿走！」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就法庭上见。」
说完，我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在公司的楼梯间，我拨通了唐峰的电话：
「小唐啊，你师父我想让你帮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