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休还在厨房里忙活着。

“小宵快过来，你先吃。”郭舒婧端着豆浆出来，看到他俩，招呼道，“宁宁先吃鸡蛋等会啊，爸爸熬的鲜虾粥马上好。”

裴冬宁看了看霍明宵面前的餐盘，又看了看自己面前连餐盘都没有的孤零零一个鸡蛋。

裴冬宁恍然大悟，十分严肃说：“噢！你今天考试！千万别考两个零蛋，顺序要吃对，先吃肠啊！”

霍明宵看她一本正经说出这话的样子，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他抬手握成拳抵在唇上，轻笑出声：“所以你大班考零蛋那次是顺序没吃对吗？”

裴文休和郭舒婧一人端了两碗粥出来，裴冬宁和霍明宵起身接过自己的那碗粥。

“不跟你一般见识。”裴冬宁小声嘀咕，“幼儿园的黑历史你都还记着。”

裴文休笑呵呵问：“在聊什么？”

“他还拿我考零蛋那次说事。”裴冬宁找到靠山，告霍明宵的状。

“哦？”郭舒婧做出很惊讶的样子，随后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就是你们大班的那次考试？你在卷子上画画没写题最后还哭着让老师给爸爸打电话那次？”

裴冬宁说：“爸爸，别说了，再说就不礼貌了。”

“爸爸也想起来了，就是那次之后才给宁宁报美术班的。”裴文休把剥开了壳的鸡蛋递给裴冬宁，“还别说，就是那次我们宁宁美术方面的才华才得以展露，看看现在我们画画多厉害 人见人夸。”

裴冬宁接过鸡蛋咬了一口，点头指责说：“就是就是！还是我爸懂我，你们俩太过分了，小孩子的事都还拿出来笑。”

裴冬宁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黑历史又被说出来有些羞耻，所以也只是开玩笑指责。

她严格盯着霍明宵吃饭顺序，看着他先吃了肠再吃鸡蛋才放心。

“今天竞赛，我们宵有早餐神的庇佑，肯定稳了。”

裴文休把车停到校门口，在两人下车前回头瑞霍明宵说：“小宵，今天考试加油啊！”

“好嘞，谢谢叔，指定拿个第一回来！”他笑得开朗自信。

两人走在去班级的路上，裴冬宁想着班里第二名的董嘉志参加两年都没拿过第一。

裴冬宁小心打量着他，怕他考前焦虑，正试图灌着心灵鸡汤，“不拿第一也没事，你为它做出的努力比结果更重要。”

“裴冬宁，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要小看我啊。”霍明宵偏过头和她对视，扬起她最熟悉的自信笑容，“等着吧，第一能拿回来。”

他能有焦虑就怪了，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

上完自习后，杨正春在班级门口叫三人去集合。

虽然之前说的是让他们自己去校门口集合，但最后还是拧不过自己爱操心的毛病，把三人送上车，一路上都在叮嘱注意事项，

董嘉志走在最后上车，杨正春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跟他说：“那天老师话说得重了，你不要往心里去，有什么事就来找老师，老师能帮的都会帮的。”

董嘉志淡淡瞥她一眼，回应道：“谢谢。”

送走三人后，杨正春才回到教室上课。

14班正乖乖在自习，刷题的刷题、看书的看书、睡觉的睡……

睡觉？？？！

杨正春看到趴桌上睡觉的骆初，她走路几乎无声，大步迈进。

当裴冬宁注意到杨正春时已经晚了，她咳嗽两声，想给骆初提醒。骆初并没有听到，反倒是已经走近的杨正春居高临下看她一眼，裴冬宁闭上嘴，心中祈祷。


“忙得脑子不好用了，就记着董嘉志找我要题。”杨正春拍了一下额头，“那老师再印两份，你去喊一下他们来办公室。”

霍明宵说了声好，拿着自己的那份回班里叫人，方郑还没回来，估计还在食堂吃饭。

他走到董嘉志桌前，手上拿着的题晃了晃，另一只手指了指办公室位置，说：“诶，兄弟，老杨喊你去办公室拿题。”

董嘉志看到他手上拿着的题，面上不悦转瞬即逝，很快挂上微笑：“嗯，好。”

霍明宵一走，他面色便沉了下去，眉头拧成川字，面无表情朝办公室走。

“老班，我来拿题。”他语气有些冷漠。

杨正春以为他学习压力重，把题递给他，还笑着拍拍他的肩鼓气道：“加油啊，课代表，老师看好你，一会儿叫一下方郑来拿题。”

董嘉志接过题，质问道：“老杨，你为什么要把题给他们啊？不是说好只给我的吗？”

杨正春解释道：“老师抽不出时间来，这题是霍明宵的……”

“你有时间给他做一份题，但是没时间给我做一份，是这个意思吗？”董嘉志打断她的话，厉声指责，“老杨，你真的偏心太过了。”

“我偏心谁了？”杨正春觉得很莫名其妙，她看着眼前理直气壮的董嘉志，险些被气笑，“你要题，题也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我的工作只是负责你们高中教材的学习，不负责你们竞赛相关，学校有专门的竞赛老师，就在隔壁综合楼五楼。”

董嘉志冷淡看她，只重复道：“你太偏心了，老杨，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说完拿着题回教室，在门口冷冷看了眼低头刷题的霍明宵，才回到自己位置上。

杨正春被气笑了，办公室现在只有15班的班主任，她转头问他道：“我偏心吗？”

15班班主任沉默一瞬，点头。

“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偏心董嘉志。单说前两年，你给他开了多少小灶，其他学生都不一定知道。”说完办公室陷入短暂寂静，只有空调和电脑运转的声音作响。

“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虽然是语文老师，但是这一刻却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升任高三班主任以来的压力突然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杨正春眼泪涌出来，哭得稀里哗啦。

15班班主任把纸巾盒递给她。

知道她好强，不让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三步并作两步去把门关上。他抬头看着天花板，站在她旁边，拍着她背安慰：“哭出来就好了。”

“我开学前差点被换，他们说我资历不够，不适合带高三，要给我调去教高一，我辛苦带了两年的班级，凭什么让给别人啊！”杨正春抱着纸巾盒，把自己的委屈倾倒出来，她哭得一抽一抽，呼吸急促，“我每天睡眠时间四个小时不到，还要我帮他出题，我也不是专业研究竞赛的啊！还反过来说什么，对我好失望……”

15班班主任感觉到手下皮肤的温度变凉了许多，低头一看，杨正春的表现似乎是呼吸性碱中毒，手忙脚乱从办公桌翻了个袋子，罩在她口鼻上。

“放平呼吸，放平呼吸。”他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带她做深呼吸，宽慰道，“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等她缓过来，才拿开袋子，重新抬起头看天花板，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看你哭的，这是紧急情况。”

随后竖起四根手指放在太阳穴边，保证道：“我发誓，我一定当这事没发生过，守口如瓶。”


这就是热恋期的感觉吗，骆初感叹。

四个男生聊天内容从艺人明星到动漫番剧再到学习内容，就没停下过。

“平常没看出来，他们都是话唠。”裴冬宁拱了拱骆初的胳膊说道。

“确实，但是平常也没这么空闲的时间聊天。”

裴冬宁若有所思点头，夹起两卷肥牛，看向骆初的手机屏幕：“跟你老公偷摸约会呢？”

“是呀，打个招呼？。”骆初一脸幸福的笑，把屏幕转向裴冬宁，跟纸片人介绍道：“这是我最好的姐妹裴冬宁。”

“你好，我是骆初好闺蜜，对她好点，不然我带一车面包人教训你。”裴冬宁对纸片人威胁道，说完又对骆初说：“你老公挺帅啊，眼光真好。”

“那是～”骆初小得意。

“哎，周三我们上午出来排练，下午聚着去玩玩怎么样？”骆初突然提议。

裴冬宁喝了口凉茶降火：“可以呀，去哪儿玩？”

骆初语气上扬，不确定道：“KTV？大声宣泄，释放压力？”

“我觉得可以。”裴冬宁很赞同，拱她手，疯狂撺掇她，“跟她们说说。”

话虽这样说，但眼神却飘向斜对面的董嘉志。

骆初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但还是照做，一个个传话下去。

霍明宵又拿漏勺捞了几个丸，她看着送来丸子的漏勺，对他说：“骆初说周三上午排练，下午我们去KTV玩。”

“行啊。”霍明宵继续捞丸子，很淡定说，“你作业能写完吗？”

裴冬宁：……

她脑子飞快运转，以她的速度一张卷子一个半小时，至少得要12个小时，一天晚上写六个小时，两天晚上能写完。

“虽然现在没写完，但一定能在回校前写完。”她说得异常自信。

“你有把握就行。”霍明宵看她一眼，把丸子放她碗里，又给她重新下了一盘丸子。

另外五个人听到骆初的安排后没有异议，谁不愿意在放假的时候能好好放松玩一下呢。

裴冬宁一边吃一边找好KTV，订了周三那天的包厢。

她把手机放在桌上，推过去给骆初看地址：“在这里哦，订了一整天的。”

骆初把地址发在群里，继续玩手游，楼下人陆陆续续走了大半，两个女生见时间不早，也先回家了。

裴冬宁吃火锅是持久战，另外六人都走了，她还在吃。霍明宵对此早已习惯，点开自己的题集文档，静静等她吃完，时不时还帮着捞一下丸子。

隔壁包厢的coco吃完过来，成人桌都沾了点酒，她喝醉后除了说话声音会变很大之外，没有任何不好的问题。

她站在门口，看裴冬宁还在吃，说：“哎，宁宁还没吃完啊？嗝，姐姐先回了啊，你跟小霍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其他人听见声音，探头来看。

“coco姐你才是路上该注意安全，上车给我发司机信息。”裴冬宁不放心叮嘱道。

“放心吧。”coco比了个“OK”的手势。

说完走了，从她走路的姿势来看，完全不像个喝醉的人。

工作群里小C又冒出来。

【员工C：报！老板闺女胃口是真的好，都吃三个多小时了】

【员工B：真羡慕年轻人的胃和新陈代谢，我要这么吃，撑就不说了，肉指定要长几斤】

【员工A：为什么为什么［抓狂］】

【员工A：为什么明天有艺德课，为什么我不能去聚餐，我嫉妒得发狂】

……

等裴冬宁吃完后，摸了摸鼓胀的肚子，唉声叹气：“唉哟，撑着了，这肚子少说有三五个月。”

霍明宵从包里拿出健胃消食片递给她，打趣道：“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消消。”


夜幕笼罩，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照亮纵横交错的每条道路，路上车辆川流不息。

裴冬宁和霍明宵坐在后座一人戴了个耳机，听着英语听力练耳朵。

恰逢红灯，裴文休转头看了两人一眼，温声开口：“回去要吃点什么吗？”

“吃！吃大个的饺子！要红油的！”裴冬宁赶紧接话道，“今天学校吃得太清淡了，一点辣味都没。”

“我就不用了，裴叔。”霍明宵回答。

“行，那回去给宁宁下碗饺子。”裴文休转回头，启动车子。

裴冬宁回家先洗了个澡，如愿吃了碗红油水饺后，回房继续写作业。

霍明宵已经做完各科作业，洗完澡，被裴冬宁叫了过去，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裴冬宁写完放在一旁的数学卷子。

“嘶，你这分丢得。”他视线从数学卷子挪到裴冬宁正在写的化学作业上，再看了眼桌上时钟，叹了口气：“你先写吧，写完我再跟你讲。”

裴冬宁加快了写题速度，霍明宵回房拿了本《高中语文诗词鉴赏精选》过来看。

等到两人数学题讲完，已经快十一点半，裴冬宁看着写满两人笔迹的草稿纸，感叹道：“唉，我这数学还能及格，全靠你给我拉扯了，几何题这种东西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真想一键查询他精神状态。”

霍明宵闻言看向她，嘴角上扬，笑道：“别查他了，查查自己，怎么会有小画家脑子里想象不了数学题里的几何体呢？”

“估计那是个数学不行的小画家吧。”裴冬宁泄气般趴在书桌上，摆摆手：“不早了，你去睡吧，我再琢磨琢磨。”

霍明宵点点头，提议道：“行，你也别熬太晚，明早再看说不定更容易理解。”

裴父裴母在两个孩子讲题时，站在门口看了会，轻手轻脚回房。

郭舒婧靠坐在裴文休怀里，微仰着头，看着他：“两孩子关系是真好，小宵帮了宁宁太多了，你明天早点回来，煲个大补汤给俩孩子补补脑吧。”

裴文休揽着郭舒婧：“明天不行，明天约了漫娱那边吃饭，他们那边有个本子很适合小宵他妈，我今天跟霍远商量了下，这本子要给希雯定下来。”

“都能让你这个老总出面，看来是个难抢的资源啊，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郭舒婧嘴皮子不一般的厉害，大学时辩论赛从未输过，后面裴文休和霍远创立“星络”，公司刚起步那会公司里艺人的顶好资源全是她去跟人谈下来的。

裴文休低头在她嘴角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柔声道：“不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再怎么着也学到了你一点皮毛，实在不行就多喝几杯。”

郭舒婧锤了他一拳，怒瞪他：“少喝点酒，都是四十四、五的人了。之前我和希雯就让你俩少喝点，你俩就是不听我们劝，两人都落下个胃痛老毛病吧。”

裴文休伸手把床头灯关了，搂着怀里软软的老婆躺下：“以后一定听话，明天肯定不碰酒。睡吧啊，这么晚了，你都过了睡美容觉的时间了。”

太阳刚刚探出头来，裴冬宁已经洗漱完毕，坐在桌前继续看昨晚略懂的数学题。霍明宵确实没说错，早上脑子更好使，最晚略懂的几何题，今早已经看明白了。

虽然下一次遇到几何题多半还是自信丢分。

时间还早，六点半都还不到。

收拾好书包，裴冬宁带上耳机听英语范文磨耳朵走出房门，见霍明宵和爸妈的房门都紧闭着，径直到厨房做起四个人的早饭。

刚把面下锅里，霍明宵就出来了，看到裴冬宁还有些惊讶，声音有些沙哑：“你起这么早？”

“不是你说让我早上在看嘛，我就早点起来了。”裴冬宁回头看了眼他，摘下一边耳机递给他，“今早也吃面，行吗？”

霍明宵从她手中接过耳机戴上，探头看了眼锅里，从冰箱拿了四个鸡蛋，“行，那我煎个鸡蛋。”

两人分工合作，很是和谐。

裴父裴母在厨房门口看着，裴母略带困意，倚靠在裴父身上，满脸笑意，压低声音道：“你看他俩，像不像新婚小夫妻。我就说小宵很合适过日子嘛。”

裴文休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道寒光，“俩孩子都还小，说这些太早了。”

郭舒婧看他一眼，打趣道：“什么时候不小？等你半截入土的时候吗？你闺女呀，终归是要找一起过日子的对象，终归是要有她自己的小家的。”

裴文休冷哼一声：“她可以在家生活，我能养她一辈子。”

“是是是，我们裴总可以。”郭舒婧笑道，轻轻拍了他胳膊一巴掌，“去帮孩子们端一下。”

厨房里，两人已经在装盘了，裴文休走过去帮端了两碗出来，不赞同道：“你俩起这么早干嘛，下次起来了没早饭就叫我们起来，你们多睡会，睡眠不足怎么行。”

“哎呀，起都起了……”

“起都起了……”

两人几乎同时说道，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

郭舒婧坐在餐椅上，好奇道：“什么那么好笑？”

裴文休拉自家老婆坐下：“没什么好笑的，赶紧吃早饭，你闺女和儿子一起做的。”

他把“儿子”二字咬得很重，像是在提醒郭舒婧，又像是在点霍明宵。

郭舒婧瞪了裴父一眼。

霍明宵：……

霍明宵不敢说话。

他听力一向很好，从裴父裴母出门开始就注意到了，两人在门口说的悄悄话他也一字不落全听到了。

裴冬宁对此一无所知，还悠哉悠哉切了个音频，是她自己录的上学期全部英语试卷的范文。

学校七点半记迟到，两人一向都是七点二十左右到教室。两人一前一后进教室，其他人只抬头看了一眼，就低头该干嘛干嘛。整个班见怪不怪，高一第一次家长会时就知道了他俩是邻居，两人爸妈关系很好，一起上学再正常不过。

下午最后一堂课是体育，一下课班里人就三三两两结伴往操场走去，骆初挽着裴冬宁的手，边走边聊着小八卦。

霍明宵和董嘉志跟在两人后面走，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目光偶尔从裴冬宁身上扫过。

跑完操就自由活动的体育课无聊，但很放松，骆初找了个视野极佳的阴凉地坐着等裴冬宁借羽毛球拍回来，董嘉志也坐在一边，淡淡看着操场。

裴冬宁借走了最后一副羽毛球拍，跑回来找骆初一起去打羽毛球，她嗓音清脆悦耳：“我借到啦，咱去哪儿打？”

话音未落就看到了坐着一边的董嘉志，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微风吹起她的发梢，夕阳余晖洒在她身上，连头发丝都好似在发着光。

骆初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幕她都在后悔，为什么没带手机拍下来。在她审美里，裴冬宁就是顶级淡颜美女级别的存在，再加上此时阳光的加成，尽管相处两年了也再次被她的美貌震撼到，就好像连微风和夕阳都在偏爱美人。

“起风了，等会儿再打吧。”她拍了拍身旁位置，“坐会儿吧。”

三个人坐成了一排，骆初在两人中间活跃气氛，有说有笑。

霍明宵抱着篮球走过来，视线落在裴冬宁身上，走近后挪到董嘉志身上，带着灿烂笑容对董嘉志发出邀请：“走啊，一起打球去！”

董嘉志抬手想要拒绝，话还没说出口。

不知是不是霍明宵会错意，他把球抛到董嘉志手上，“好！走，我们久坐人群就是需要多锻炼一下的。”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骆初喃喃道：“我好像学到了如何避免被拒绝？要不咱今天不打了，我们看他们打球，好几个月没看帅哥打篮球了。”

裴冬宁赞同：“那我先去把羽毛球拍还了。”


离晚一下课还有七八分钟时，杨正春走进来，将竞赛的三人叫去办公室。

“拿去好好做啊。”杨正春一人发了一套自己整理的竞赛题，“周六上完早自习，自己去校门口等着，学校包车，有专门的老师带你们去竞赛地点。”

三人接过他递来的一小本题集。

“谢谢啊，老杨！”霍明宵拿着题集挥了挥，“那没啥事我就先回教室了。”

杨正春摆摆手：“去吧去吧，好好准备。”

等另外两人都回去了，董嘉志朝杨正春靠近一步，问道：“老班，有没有押题或者模拟题啊？”

杨正春忙着整理着课件，没看他：“刚给你们发的那本里面有两套我出的模拟题。”

对面是15班班主任的办公桌，他教文科重点班和理科15班的语文，也是前两年学校才聘来年轻教师，为人很热情，尤其对他们班班主任。

他一手撑头，一手拿着红笔，从作业里抬头，打趣：“你们班主任每天忙得连轴转，连去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还能抽时间给你们整理竞赛题集，你还想给她再加点加工作量啊？”

“不是，我就是想多刷点题。”董嘉志看过去一眼，又收回视线，拍了拍杨正春的肩膀，“老班，我就指望你了，我不像霍明宵他们学习本来就好，再给我出套模拟题吧。”

杨正春停下整理课件的手，扭过头看他。

董嘉志无比真诚的看着她，杨正春沉思片刻，点头答应：“行，老师争取周四前再给你套，但老师也不是专业的……”

董嘉志打断他的话，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跑出办公室：“老杨，我相信你！”

……

四节晚自习结束，霍明宵和裴冬宁在路灯下肩并肩朝校门走，整个学校除了宿舍，只有高三教学楼依旧灯火通明。

“诶，老杨晚一叫你们去办公室说什么了？”裴冬宁拱了拱霍明宵胳膊。

霍明宵回答：“给了本她整理的竞赛题，然后说周六下了早读去校门口等专门的老师带着去竞赛地点。”

裴冬宁走到他面前，截住他去路，睁大双眼有些羡慕：“那就是说周六你们不用上课啊？”

“不一定，万一下午要回来上课呢。”霍明宵停下脚步和她对视。

霍明宵站在路灯底下，光从他头顶打下来，额前碎发的阴影被拉长到面中。

裴冬宁嘴角微微抽搐，突然爆笑出声，吓得身边路过的其他人都扭头朝他们看来。

她笑得直不起腰，一只手环抱着肚子，一只手擦笑出的眼泪：“对不起，你往前走两步吧，这个光哈哈哈哈哈你看起来真的好大怨气。”

霍明宵：……

霍明宵很听话的往前走了，提着她书包，把她拉起来，拖着往前走。

裴冬宁被他拉着后退着走，伸直手往后打，还在笑：“放开啊哈哈哈哈但是真的看起来很大怨气哈哈哈哈……”

一路上许多围观打量的目光投向他俩，霍明宵绷着脸道：“我现在怨气更大。”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一路走到裴文休车前。

裴文休开着窗，一手搭在窗外，看见俩孩子走过来，探出头问：“今天怎么还拖着出来的？”

霍明宵放开拉着裴冬宁书包的手，先一步上车，一脸正经说：“宁宁走半路突然蹲着不走了，说‘学校像家，她要睡学校花坛边’，我只好把她拖出来。”

裴冬宁站直身，听到这话，笑得眯缝着的眼睛又瞪大了。

什么人啊，怎么张口就来这种谎话！

裴文休似乎信了，招呼裴冬宁快上车，双眸含笑问：“就这么喜欢学校啊？要不在阳台给你装个小花坛？”

裴冬宁坐上车，抱着副驾的座椅头靠，兴奋道：“才不是，爸，我跟你说，霍明宵要这周六去参加全国竞赛。特牛的，我们班有个学霸连续参加三年了！”

裴文休专心开着车，笑呵呵道：“这么厉害啊。”

“对啊对啊！我跟你说……”裴冬宁越说越起劲，把董嘉志夸了个遍。

霍明宵手里捏着一个耳机，只看了裴冬宁一眼，便收回准备递耳机的手，垂下眼眸，听她神采奕奕地夸着另一个人。

裴冬宁说完话，很自然伸手找霍明宵要耳机，霍明宵看着伸过来的手有些愣怔。

“我余光可早就看见你了啊，宵啊，长大了，偷偷内卷不带我了是吧？”裴冬宁做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唉，我懂，感情淡了呗。”

霍明宵：……

霍明宵把耳机放她手心里，指尖触碰到她掌心的温度，飞快收回手，捻了捻指尖，表面上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给你给你。”

*

两人各回各房写作业，被生物题卡着下不了笔，裴冬宁抓耳挠腮半晌，这才拿起放床头柜上一整天的手机，看到霍明宵昨晚发的消息。

一时忘了自己拿手机是为了搜个题，她点开霍明宵的微信。

【非衣宁：你睡得好晚】

霍明宵手机就放在桌边，几乎秒回。

【嚯：这个点玩手机，卡题了？】

【非衣宁：大哭.jpg】

【非衣宁：哥，大哥，好哥哥，救救我的生物，第7题，我不行我真不行，我甚至连下笔都下不了】

霍明宵聪书桌柜里拿了支架，把手机立在前面，播了视频过去。

裴冬宁飞快接起，把手机靠在书桌前堆着的书上。

“捞我一把，好哥哥！”她学着张飞的语气。

霍明宵从书包里拿出生物必刷题，跟裴冬宁细致讲解，等她弄明白想要挂电话的时候，开口道：“开着吧，一会儿你有不懂的直接问我。”

“那多不好啊，太打扰你了。”裴冬宁羞涩婉拒。

“那就这么说定了，好哥哥，你可不能反悔！”她飞快接道，依旧是用着张飞的语气说话。

霍明宵：……

两人就开着视频，低头各写各的题。

霍明宵写完一页老班给的题集就抬眸看一眼手机屏幕，裴冬宁一直低着头写题，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念得太小声手机没收进音，只能看见她的嘴一直在张张合合。

郭舒婧出来接水，看两个孩子房间灯还亮着，给两人各泡了杯蜂蜜水。

看见裴冬宁手机支在前面，还和霍明宵开着视频，郭舒婧把蜂蜜水放她桌上，像是打趣朋友似的，道：“哎，不是说不打扰别人准备竞赛吗，这怎么还开上视频了？”

“因为你亲闺女真的写不来理科题呜呜。”裴冬宁抱着郭舒婧的腰，哭诉着。

“分科的时候我和你爸都告诉你选文科，你偏要选理科。现在才哭，晚了哦，再努力一下，高考完就好了。”郭舒婧怕她压力太大，摸着她头安慰道，“妈妈把小宵那杯蜂蜜水先送过去，再来跟你聊啊，乖。”

“谢谢郭姨。”霍明宵声音从手机传来。

“跟郭姨客气啥，都是一家人。”郭舒婧端着蜂蜜水送过去。

她站在霍明宵书桌边，低头看了看他正在做的竞赛题，有些感叹：“你裴叔和你爸以前高中也搞竞赛，我整天看他俩刷这种天书一样的题，头都大，后来他俩都保送进了S大，高考那前两三个月他们保送生疯了似的玩，我们其他人拼了命的学。”

霍明宵有些意外，裴叔参加竞赛他不意外，主要是意外他爸以前居然是竞赛生，还保送了。他一直以为他爸的学历都是靠爷爷砸钱堆出来的，毕竟在家的霍父整天就只会老婆长老婆短。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加油！考完回来你裴叔给你做大餐！”

“行！”

她轻轻带上霍明宵的房门，去书房拿了本书，回裴冬宁房间。

郭舒婧静静地坐在裴冬宁旁边看书，陪她写作业，耳边时不时传来裴冬宁和霍明宵讨论问题的声音。

裴冬宁在霍明宵的帮助下写完最后三道化学题，时间才刚过十二点半。

“谢谢你啊，霍老哥，早点睡，晚安。”

“晚安。”

两人到了晚安，裴冬宁拿起挂断视频，收拾书包。

郭舒婧合上书，看她写完，摸摸她的头，说：“终于写完啦，辛苦我们宝贝了，快去洗漱，妈妈今晚陪你睡。”

她洗漱完，湿着头发出来，撒娇道：“妈咪，帮我吹个头好不啦？”

裴冬宁坐在梳妆镜前，眯着眼享受郭舒婧拿吹风机帮她吹头发，她头发不长，很快就吹干了。

两人躺在床上，只开着一盏床头灯。

裴冬宁提出想听“父母爱情”当睡前故事，郭舒婧依她，柔声讲着她和裴文休年轻时的事儿。

这些事从裴冬宁小学听到现在，依旧没有听腻，并且充满好奇和探究欲。

裴冬宁一开始还时不时插嘴，异想天开，幻想事件中另外的发展，郭舒婧也顺着她的天马行空，给出她认为会有的发展，两人像是女寝夜谈一般欢声笑语。

到后面裴冬宁说话频率慢慢降低，声音渐渐变小，直到没声。

郭舒婧低头看了眼睡得四仰八叉的裴冬宁，小心翼翼给她盖好被子，关了床头灯，轻手轻脚躺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