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

奶奶病重，想见我成家。

我求秦月娥嫁给我。

她却忙着照顾隔壁的穷小子。

“洪小伟家人都死了，我得给他做饭洗衣。咱们结婚的事不着急。”

奶奶的身子撑不住了，爹托了媒婆，随即另娶。

村里大红灯笼高高挂，可她哭什么呢？

1

“我看你挺对眼儿的，咱们尽快领证结婚吧。”

坐在对面的女人微微一怔。

她稚嫩的脸庞泛起一抹红晕。

“我们这才第一次见面。”

这话让我瞬间陷入尴尬。

“你是农民阶级，我家地主阶级，成分不好。说到底是我高攀了，你要觉得不行就算了。”

我快速说完，起身要走。

她却不依，羞答答的拉住我的袖口。

“我比你大三岁，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你家有粮有田，能接济我娘家，所以......咱俩合适。”

听了这话，我瞬间欣喜，看来有戏！

“女大三，抱金砖，以后你弟就是我弟。”

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有人肯嫁，我就敢娶。

奶奶快不行了，得赶在她咽气前娶个媳妇进门。

眼前这姑娘倒是爽快。

她抿了抿嘴唇，抠着手指头。

“那个......彩礼......我娘想要粮食，十斤红薯面，一百个窝窝头，最好再给两匹布，给俺弟做衣裳......”

我微微蹙眉，半是怜惜。

“行！我回部队立刻打结婚申请，然后回来娶你过门。”

她点了点头，出声附和，“尽早些，弟弟们饿好几天了，爸妈也等不及了。”

我怔了一下，瞧了眼她那打着补丁的旧袄子，答，“好。”

分别后。

我踩着泥泞，来到了村东头的婶子家。

“二婶儿，过些日子我
了我的话茬，“不要闹脾气了，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洪小伟家人都死了，挺可怜的......你是他邻居，该多帮衬帮衬。”

秦月娥这大言不惭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这话我已经听她说了很多遍，听得我耳朵都生茧子了。

洪小伟本来就是隔壁李婶子家收养的孩子。

他十二岁的时候到李婶子家，后面七年，李婶子一家七口人全死了，只剩他一个。

他就是个祸水，村里人都不爱沾他。

之前他在村里干了不少坏事，只是年纪小，大家都没计较。

他偷过我大伯家的屯粮。

我气不过，把这事说给秦月娥听。

她却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就是拉不下来屎怪茅厕！小心眼！”

那天起，我就没有再跟她争吵的欲望了。

4

秦月娥见我没有对她动手脚。

“栋梁，你爹有能耐，在村里说得上话，三年自然灾害，你家却从来不缺衣少粮，家里八口人，一个都没饿死。”

“我爹没死之前就劝我跟你好，说跟着你保准饿不死。我肯定要嫁你的呢！”

“小伟真的很可怜，你看能不能给他些粮食，只要他肚子不爱饿，我就能安心给你当媳妇了。”

......

说到这，洪小伟掀起了门帘子，伸了个脑袋。

我没想到秦月娥把他也带来了。

“栋梁哥，我来给你道歉。都怪我，没经过你的允许吃了你给月娥煮的红薯粥......”

他不请自来，装作无辜的样子。

秦月娥喜笑颜开，兴奋劲上来，抬手招呼。

“哎呀，栋梁不会怪你的！我是你干姐姐，他以后就是我男人，也就是你的姐夫。”

“姐夫怎么会和小舅子一般见识呢？有好吃的好喝的肯定想着你！”

洪小伟脸上立刻泛起了笑容。

“哎呀！总吃姐夫的，实在过意不去！我
也跪到了地上，给他回磕。

这要是不还回去，指定引来街坊邻居的咒骂。

“我知道你可怜。所以秦月娥对你好，你就从了吧。她会好好照顾你的！我真心祝福你们！”

窗户纸被捅破了。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邻居婶婶姑姑婆婆们嘴巴里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还是栋梁大气，懂得礼让！看着小伟一个人孤苦伶仃，就把女人让给他。”

“月娥呀！你也别推脱了。既然你喜欢人家，就嫁了吧。”

“是呀，既然栋梁那么大度成全你们两个，你们也不要藏着掖着了，赶紧把婚事办了。”

......

此时，秦月娥的脸红白交加。

她额角青筋暴起，着急拧巴着，不知如何是好。

压低了声音，“栋梁，你疯了吗？非要毁了我不成？”

趁着大家正在起哄。

我自顾自的回到了家里，将门反锁起来。

不管外面的是是非非。

人传人，闹得村里人尽皆知，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秦月娥回到了家，被她爹吊在房梁上打。

鞭子抽的噼啪响，她娘哭着拉着劝着，才让他爹消了气。

去跪祠堂，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

洪小伟倒不嫌丢人，陪着秦月娥一起跪。

我算是清静了。

5

三天之后。

我的结婚申请被批下来。

穿着一身军装，手里拎着两只鸡，两只鸭，还有婶子连夜赶制的大红袄子，站在李家门前。

李美凤开门的一刹那，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先是一愣，随后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我知道你着急，就赶紧过来了。”

我的话语爽快直接。

她不禁面若粉霞，紧张得语无伦次，“进屋……坐吧。”

我小心翼翼地把鸡鸭放在厨房门槛边。

进了屋
粥，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她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温柔地瞧着我。

“你还没走？”李美凤嘴角轻扬，微微一笑，那笑容娇艳动人，“我是你的媳妇，能走到哪儿去啊！”

我振作精神，骑着大梁自行车，带着她前往县城的照相馆，正式地拍了一张黑白的结婚照。

接下来的几日，我们都在为摆酒的事宜忙碌着。

二姨娘给我精心添置了一床鲜艳的被褥。

秦月娥却如阴魂不散般，三天两头前来闹事。

“栋梁，你不是说要娶我的吗？”她的声音中带着哀怨。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眼神充满了指责。

……

我翻了一个白眼，拿起扫帚就将她往屋外赶。

她却仍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似乎我会一直在原地等待着与她共结连理。

我抿了抿嘴唇，从屋里取出婚纱照。

“你走吧，我已经结婚了，你要去找洪小伟就正大光明地去，别再来我这里游荡了。”

我的话语如寒风般凛冽。

秦月娥瞬间皱起眉头。

她死死地盯着我手上的照片，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为了气我，你还真去拍照了？！饭都吃不起了，你还去镇里拍这玩意儿！”她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一脸认真，“对，连饭都吃不起了，我有必要骗你吗？”

秦月娥上前几步，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仿佛在努力辨认着照片中的真相。

突然，她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我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收起来。

“下周，我将成婚，欢迎你全家都来喝喜酒。”

她如雕塑般杵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眼巴巴地看着我得意的笑容。

“栋梁，你不会…辜负我的…我向你保证，再也不管洪小伟了…”

晚了，一切都晚了。

此时，李美凤宛如一
是两口子呢！”

秦月娥回头恶狠狠的瞪我。

“张栋梁，你嘴咋那么贱呢！你说你心咋那么脏！往我头上磕屎盆子。说出去，还让我怎么做人！？”

我诧异的摇了摇头，“你们不是两口子，你那么上赶子干嘛？一天到晚往他家跑的那么勤，谈好的婚事要等，还要给他做饭洗衣。”

话糙理不糙。

秦月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抬手想要打我，洪小伟却拉住了她。

我不由分说拿起了家里的锅和勺，敲着跑出院子。

打开栅栏冲着街边喊。

“快来看呀！秦月娥惦记着穷小子，跑到我家来谈情说爱，街坊邻居出来评评理。有没有人瞧见过他俩在玉米地里偷情......”

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豁出去了。

街坊邻居从家里探出脑袋。

秦月娥拉着洪小伟从厨房里出来，听见我乱叫，立刻来捂我的嘴。

“张栋梁，你做什么别乱说？弄得大家都不好看，你这样让我以后咋见人！”

“不好看也是你们！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俩没啥关系了。以后你想嫁给穷小子没人拦着，别成天偷偷摸摸谈恋爱。”

洪小伟一个劲的解释，“栋梁哥，是我不好，你就别怪月娥姐了。她也是看着我一个人可怜，所以才好心施舍。你要是看不惯，我明天就去城里要饭去！”

他把自己包装成了受害者。

好似我在撒泼打滚，无理取闹。

秦月娥慌忙安慰，“小伟，你怎么能去要饭？！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心眼子小。”

我僵住脖子，“你们要怎么样跟我也没有关系。只请你们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谈恋爱，我膈应！”

洪小伟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皱眉，“栋梁哥，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们呢？。”

说着他跪到了地上，给我磕头，“是我对不住你，我错了，你别怪月娥姐。”

我受不起，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