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篇小说 其他类型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苏清澜萧逸尘全局
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苏清澜萧逸尘全局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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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虎妞

    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清澜萧逸尘的其他类型小说《侯府假千金被弃后,带全家逆袭苏清澜萧逸尘全局》,由网络作家“大眼虎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镇北侯府祠堂内,沈清澜安静的跪在蒲团上。宗人府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验沈氏女清澜血,与镇北侯脉息相悖,实非沈氏骨血。”“苏姑娘可要验看?“太监将盛着凝血白玉碗呈上。沈清澜抬眸,静静扫了一眼。随后,她起身,默默跟在镇北侯夫妇身后,朝着书房行去。家丑,不可在外人前展露,这是镇北侯世家的颜面。书房内。沈清澜一袭月白色素锦长裙,端坐在雕花紫檀椅上,手中紧攥着那卷宗人府玉牒,以及那承载着残酷真相的滴血验亲结果。“所以,这玉牒与滴血验亲,便坐实了我并非沈氏血脉,而是那猎户苏家之女?”沈清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着语调,继而又道,“而她,苏如烟,才是这侯府真正的千金,是吗?“侯府侯爷沈铎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沈清澜,又落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沈...

章节试读




镇北侯府祠堂内,沈清澜安静的跪在蒲团上。

宗人府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验沈氏女清澜血,与镇北侯脉息相悖,实非沈氏骨血。”

“苏姑娘可要验看?“太监将盛着凝血白玉碗呈上。

沈清澜抬眸,静静扫了一眼。

随后,她起身,默默跟在镇北侯夫妇身后,朝着书房行去。

家丑,不可在外人前展露,这是镇北侯世家的颜面。

书房内。

沈清澜一袭月白色素锦长裙,端坐在雕花紫檀椅上,手中紧攥着那卷宗人府玉牒,以及那承载着残酷真相的滴血验亲结果。

“所以,这玉牒与滴血验亲,便坐实了我并非沈氏血脉,而是那猎户苏家之女?”沈清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着语调,继而又道,“而她,苏如烟,才是这侯府真正的千金,是吗?“

侯府侯爷沈铎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沈清澜,又落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沈如烟身上,神色间没有丝毫的犹豫与怜悯。

“苏姑娘,事实如此。”

侯夫人赵氏侧身坐在一旁,手中把玩着一串翠绿欲滴的翡翠念珠,她抬眸,看向沈如烟。

明显不合身的宽大衣衫,衣裳之上补丁层层叠叠,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全然是审视与算计。

沈如烟虽于民间长大,言行举止略显粗鄙,可胜在拥有正统血脉,日后用来联姻以换取家族利益,便是她既定的归宿。

沈清澜莫名穿越而来,在这侯府生活十七载,她对这所谓的父母再了解不过。

在这样的权贵世家,亲情亦不过是谋取利益的工具罢了。

而一旁的沈如烟,上下打量着一身贵气的沈清澜,心中嫉恨如熊熊烈火般燃烧。

十七年本属于她的侯府荣华,却被眼前之人占尽。

今日,定要让她一无所有地离开。

她微微低下头,巧妙地掩去眼中的怨毒,轻声说道:“这便是...... 姐姐了吧?“

她刻意将自己置于卑微之位,惹人怜惜。

可惜,此处乃权贵的巅峰之地——镇北侯府,众人皆非易欺之辈,谁又会买她这拙劣演技的账?

沈清澜觉得可笑。

沈如烟继承了侯夫人温婉柔和的脸型与眉眼,虽说也算个美人,可气质上却差了一大截。

往好听了说是小家碧玉,难听点就是小家子气。

性格倒是与自己之前所了解的相差无几,只望她日后面对侯府那两位公子时,能收敛这俗套的演技,不然,有她好受的。

“不必唤我姐姐,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沈清澜直言,她才不会因侯爷夫妇在场,就虚与委蛇,她不在乎这些虚礼,他俩同样也不在乎。

“如今有何打算?“ 侯爷沈铎沉声问道。

“既然你们的亲生女儿已回府,那我自当去寻我的亲生父母。” 沈清澜回答的干脆,对侯府没有任何留恋。

沈清澜想走,沈铎不会挽留。

虽然,沈清澜从小就不同于其他扭捏的闺阁女儿家,整个人极为出色,小小年级行事果敢干脆,可惜终究没有血缘关系,再优秀也比不上亲生女儿的身份重要。

一旁的沈如烟听到沈清澜要离开,攥着自己那打着补丁的袖口,泣声道:“姐姐在侯府用惯了金丝炭,那苏家的茅屋四处漏风,可怎么过冬啊。若是姐姐舍不得侯府,不如就留下来吧,妹妹我......”

“沈姑娘,慎言。”沈清澜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声音清冷如霜,“沈家祖训,最忌鸠占鹊巢。我既已知晓自己的身世,自然会离开。”

沈如烟掩饰着心里的憎恶,轻声说道:“既然姐姐主意已定,妹妹也不强求。只是苏家不过一介猎户之家,平日里粗布麻衣蔽体,粗茶淡饭糊口。姐姐这身华服美饰贸然回去,只怕会惊到苏家双亲,惹人非议。依妹妹看,姐姐还是轻装简从为好,不然——”

沈清澜未等她说完,便截断了她的话语:“我既已决意离去,自然不会多拿一分一毫。”

言罢,她素手轻抬,缓缓摘下头上那精美绝伦的嵌宝头面。

这些身外之物,此刻在她眼中,已无半分留恋价值。

“苏姑娘,事实如此,你不再是我沈氏族人。府中已为你准备了三箱金锭,已然全部存于钱庄,这些是银票,你可随时去取,权当是这些年的养育补偿。半月之内,迁出族谱,离开侯府吧。”

侯爷沈铎再次开口,话语间的冷漠让人心里发寒。

“好。” 沈清澜不带一丝犹豫。

与其说这三箱金锭是给她日后傍身,不如说是封口费。

权贵世家待久了,有些事情根本不必明说。

可这句“好”,听在沈如烟的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三箱金锭啊,她这辈子都未曾见过这么多金子,凭什么给她!

沈清澜定是为了三箱金锭才愿意走的!

沈如烟心中嫉恨交加,看向沈清澜的眼神愈发怨毒,却又不得不强装出一副柔弱模样。

沈清澜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她将侯府的一切尽收眼底。




城南槐花巷深处,苏清澜坐在车内,透过车帘缝隙,抬眸望向眼前这条略显破旧却满溢着烟火气息的小巷。

沈清澜下车,轻叩木门,门轴不堪重负,发出一声 “吱呀“ 的悠长声响,在这寂静的小院悠悠回荡。

踏入院内,只见一方青石砌就的洗衣池边,一位妇人正俯身捣衣。

妇人听闻动静,缓缓直起腰来,抬眸望去,露出一张朴实无华且略带惊惶的面庞,此人正是苏清澜的生母林氏。

“你...... 你是?”林氏声音微微发颤。

眼前的女孩眉眼之间,竟与自己有着几分神似,仿若镜中之人。

“我是清澜。” 苏清澜轻声说道。

林氏手中捣衣杵 “啪“ 地一声坠落在地,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刚抬起手想拉过苏清澜,但是看自己湿淋淋脏兮兮的手,又立刻收回来在自己身上抹了抹。

“你,你回来了......”

苏清澜点点头。

两个人都站着,一时间,气氛有些局促。

苏清澜打破局尴尬:“我们能坐下说么?“

林氏赶忙把院子的椅子擦了擦,“快坐。”然后转身去灶屋出来,手里拿着个粗陶茶杯,里面盛着温水,略显拘谨地递向苏清澜,“喝点水。”

苏清澜双手接过,轻声道:“谢谢。”

她轻抿一口,这水带着山里清泉特有的甘甜,与侯府中那些讲究的香茗不同,却别有一番滋味。

苏清澜放下茶杯,开口问道:“大致情况,侯府那边应该跟你们说过了吧?“

林氏闻言,脸上满是茫然之色,缓缓摇了摇头。

这时,猎户苏大勇身背猎弓,刚踏入院子,便看到苏清澜。。

“你,你回来了。” 苏大勇看着与自己妻子八分相像的面庞,便知眼前之人定是自己的女儿。

方才午饭过后,侯府的人便匆匆赶来,称他们养了十七年的女儿沈如烟实则是侯府的孩子,要将人接回去。

还没等苏大勇夫妇问清缘由,沈如烟便头也不回地跟着走了,直至此刻,也没传来只言片语。

夫妻俩正满心懵懂、不知所措之时,苏清澜便来了。

苏清澜抿了抿唇,言辞简洁地解释道:“大概便是我和沈如烟出生之时被抱错了,她才是侯府的女儿,而我是你们的亲女儿。”

苏大勇和林氏此前也曾猜测过这种可能性,可当亲眼见到眼前这位被侯府养育得落落大方的亲女儿,却变得不安起来。

苏清澜继续说道:“苏家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阿爹、阿娘,你们可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从高门侯女骤然变为猎户之女,这般巨大的身份落差,换做旁人,怕是天都要塌了,可眼前的苏清澜却温和有礼,平静得仿若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苏大勇和林氏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流露出一丝愧疚,自觉对不住眼前的姑娘。

“你...... 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去山里采些野菜回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林氏两手不自觉地在衣角上擦了擦。

“没特别想吃的,我不挑。” 苏清澜唇角挂着柔和的笑,捧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林氏起身看了眼苏大勇,说道:“你去山里一趟,再去把玉娘他们叫回来。”

“好。” 苏大勇应了一声,转身出门,拿起墙边挂着的牛角号,准备吹响唤孩子们回家。

他又略带不好意思地看向苏清澜,说道:“我先去叫他们。”

“嗯。” 苏清澜起身,轻声问道:“不介意我四处看看吧?“

“好,好。” 林氏赶忙应道,“你随意看,我这就去准备些吃的。”

言罢,她转身匆匆朝厨房走去。

苏清澜环顾四周,庭院虽小,却被收拾得纤尘不染,井井有条。

因猎户家都住得偏远,毗邻山林,房屋大多潮湿。

故而一到快中午,林氏便会让各个厢房的门都打开,好让房间通风,如此长久住下去,身上便不会沾染潮湿的腐味。

她款步走进东厢房,一眼便瞥见那张雕花紫檀床,在这简陋厢房内显得格格不入,这床怕是这苏家最值钱的物件了。

一旁妆奁匣里还摆放着十数支精致的簪子,床尾放着一身新的银丝缎裙子,样式皆是汴京城中正在流行的款式,都是小女孩喜欢的东西,这些东西大概率都是沈如烟的。

上午看沈如烟穿得一身补丁,破烂不堪,显然是做出来给侯府看的。

苏清澜微微皱眉,心中对沈如烟的虚伪又多了几分厌恶。

西厢房屋子狭小逼仄,拥挤着两张木床、两张木椅,以及一张破旧的、满是划痕的书案,想来这个房间便是苏家两个男孩的住处了。

苏清澜转身出来,看到角落里简易搭就的一个棚子,正如沈如烟所言,四处漏风。

她满怀好奇,跨了进去。此处才是真正的茅屋陋舍,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床,睡觉的地方直接是用草垛子铺就。床尾的一个旧箱子上面放着几件满是补丁的衣裳,看起来较为宽大,想来便是苏清澜长姐的房间了。

如此看来,沈如烟身上穿的那件破旧衣衫,大概率也是姐姐的。




日头渐西,晚霞似火,在地上洒下一片碎金。

苏清澜正于庭院中悠然踱步,静静欣赏满溢烟火气的家宅。

忽闻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似是众人归家。

苏大勇先一步进院将今日猎得的野兔挂于屋檐下。

接着进来的是一位身姿高挑、气质温婉的女子,手持柴刀,身背一篓草药,踏入院子。

女子面容清丽,眉眼间与苏大勇有着几分相似,正是苏家的长姐苏玉娘。

玉娘身后,跟着两个身形矫健的少年,一个身着发黄的粗布衣衫,虽衣着朴素,但其貌温润如玉,应是二哥苏砚之;另一个则蹦蹦跳跳,满脸好奇地张望着苏清澜,应是幼弟苏明澈。

今日苏清澜身着一袭月白锦,看似简单,实则是千金一匹的华光锦,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显得格外夺目。

苏家众人看着眼前这位与这简陋小院格格不入的女子,心中不免都有些发怵。

苏玉娘瞧见苏清澜,微微低下头,一时竟不敢言语。她心想,连与自己一同长大的苏如烟都嫌弃这个家穷,这位在镇北侯府里长大的权贵之女,想必对这里更是嗤之以鼻,难以伺候。

两个男孩应当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原本欢乐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苏清澜则落落大方道:“是长姐,二哥和四弟吧,初次见面,我是苏清澜。”

这声长姐,让苏玉娘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这妹妹,与想象中好像不同。

玉娘快步上前,将柴刀与药篓放下,忐忑道:“清澜妹妹?“

苏清澜微笑颔首,轻声应道:“正是小妹,见过长姐。”

一声长姐,让苏玉娘放下了心,她一把拉住苏清澜的手,“与母亲真是长得一模一样。”然后赶紧让身后的两兄弟上前,“这是——”

苏砚之亦走上前来,恭敬行礼,“我是苏砚之。”

苏明澈则绕着苏清澜打转,大眼睛忽闪忽闪,“你是,我阿姐?好漂亮的阿姐!“

沈清澜笑道:“嗯,我确实是你阿姐。”

简单寒暄后,已经月挂树梢。

天气渐暖,众人围坐于庭院石桌旁,石桌上摆着几副粗陶碗筷,虽质朴却洁净。

所有人都坐定后,尴尬的氛围又悄然弥漫开来。

良久,苏大勇似是斟酌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清澜,家中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咱们家与侯府没法比。为父想着,你若是住得不舒服,我们可在城里赁一个宅子,再买两个丫鬟伺候你。每月再给你些银子零花。你看如何?“

苏清澜拿起筷子的手又缓缓放下,“阿爹,可是家里不欢迎我么?”

苏大勇一听,赶忙说道:“怎会如此,为父只是觉得,委屈了你。”

苏清澜这才又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山野菜放入口中,“既然不是,那我便留下,与大家一同住。”

苏砚之不禁对这个妹妹多打量了几眼,心中暗自思忖,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怎会甘愿和他们这群粗人住在一起?

妹妹苏如烟,朝夕相处了十几年,一说要去侯府,急得立刻起身便走,生怕对方反悔。

而在侯府生活了十几年的苏清澜,又怎会心甘情愿地来这猎户之家居住?

众人皆感到十分意外。

但如果是苏清澜执意要留下来,那便要好好照顾这个妹妹。

苏玉娘说道:“阿娘,我们明日把如烟的房间再修整一番吧。”

话一出口,又觉不妥,心想再修整亦是那般模样,便又说道:“我们院子地方宽敞,不如再给清澜盖一间房吧,还需置办些家具、妆奁、屏风......”

苏清澜下意识看了一眼苏玉娘的住处,那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简陋茅草棚。她心中明白,这个家里但凡还有些余财,也不至于让苏玉娘住这样的房子。

于是,她轻声说道:“不必如此。我今日归来匆忙,还有好些物件未曾带回,那些东西我皆有,明日去搬回来便是。”

这些家用之物,她大可以自行置办。

没能帮上苏清澜的忙,大家有些愧疚。

林氏给沈清澜加了一块兔肉道:“清澜,你需要人手帮忙么?让砚之他们去给你搬东西,给你帮忙。”

沈清澜一边吃一边说道:“不用了阿娘,我有朋友,他们这两日会帮我搬回来。”

沈清澜的这声“阿娘”让林氏心头一暖,眼眶晶莹起来,“你们先吃着,我便去将房间被褥收拾一番,清澜你暂且将就着住一晚,明日再置办一套新的被褥回来。”

沈清澜赶紧拉着林氏的手,“莫急,先吃饭吧。”

林氏背过身瞧瞧擦了擦湿了的眼角,这才又坐了下来。

桌上菜肴颇具山野风味,野菌炖山鸡,鲜嫩的红烧野兔,凉拌山野菜香煎獐子肉、清炒蕨菜,五菜一汤摆于那小巧石台之上,显得满满当当。

这苏家虽为猎户,家境并不富裕,却将最好的都摆上了桌,足见对她的真心。

以往,她都是以做戏的心态与人相处,可面对苏家这质朴纯粹的一家人,她心底那扇紧闭的门,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松动。

苏清澜夹起一块野兔放入口中,由衷称赞道:“阿娘,您这厨艺实在高超,这滋味,便是拿去外头开个食肆,也定能食客盈门。”

林氏听了,顿时笑意盈盈,赶忙拿起筷子,一个劲地给苏清澜夹菜,口中说道:“既喜欢,便多吃些。往后你想吃什么,尽管跟阿娘说,阿娘给你做。”

苏清澜看着碗中堆得冒尖的菜,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道:“多谢阿娘。”




众人饭毕,苏大勇将碗筷收拢,往溪边清洗。

林氏亦未懈怠,径直迈向东厢房,悉心整理衾枕,好让苏清澜早些安寝。

苏玉娘与苏砚之则在一旁,悄然收拾着苏如烟往昔留存的物件。

苏清澜初入苏家时,行囊极为简陋,除侯府所赐少许银钱外,再无他物。

眼见着夏日渐近,衣衫换洗匮乏,日用之物亦有短缺,她便打算偕同苏明澈前往城中集市采买。

二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幽径,刚行至村口,便见一行人。

为首男子快步上前,身后的人捧着几个精巧包裹,恭恭敬敬呈于苏清澜面前,说道:“姑娘,我家公子听闻姑娘初至苏家,特命我送来些日用之物。”

男子继续说道:“公子请苏姑娘安心做想做之事,其余诸事,公子自会代劳。”

苏清澜微微颔首,一行人恭谨地将包裹送至苏家小院门前。

待男子与侍卫离去,苏明澈一边帮苏清澜拿东西,一边问道:“阿姐,他们是何人呀?还送来这般多物件!”

“是阿姐的朋友。” 苏清澜眉眼含笑。

打开包裹,只见衣衫皆用上乘料子制成,款式简约却不失雅致,日用品一应俱全,还有几包色泽鲜亮的蜜饯。

苏明澈在旁好奇张望,苏清澜瞧着小弟模样,取出几包蜜饯递与他,柔声道:“明澈,这些蜜饯都给你。”

苏明澈眼睛瞬间瞪大,满是惊喜,却又有些犹豫,小声问道:“二姐姐,这...... 真的都给我吗?“

苏清澜轻抚他的头,“自然,快拿着。”

苏明澈这才欢喜接过蜜饯,脆生生道:“谢谢二姐姐!”

言罢,满心欢喜地将一包蜜饯举到苏清澜面前,“二姐姐,你先吃!”

苏清澜微笑摇头,“我不太爱吃蜜饯,你吃吧。”

苏明澈乖乖点头。

苏砚之整理苏如烟的物品时,每拿起一件,都仿若有一把利刃刺心。

今日父亲告知他,如烟是侯府的亲女儿,已被侯府接走。他本还心存一丝念想,想着如烟在此生活了十七载,总归有些情谊,或许还会归来。

毕竟侯府不会轻易放走重金培养的苏清澜,若如烟不愿留在侯府,侯府必然会留下一人。

当他归家见到苏清澜的那一刻,便知如烟不会再回。

自己宠溺了多年的妹妹,竟如此决然地抛弃了十七年的亲情。

他的目光落在竹楼里的陶瓷笑脸娃娃上,眼神瞬间凝滞,这憨态可掬的瓷娃娃,原是及笄那年他连夜翻过两座山头,用猎得的白狐皮与窑工换的。

而今釉色斑驳处,恍见小妹枕着它酣眠的模样。

曾经,如烟对这娃娃爱不释手。

可自苏家遭逢变故,家境一落千丈,一切皆变。

苏清澜收拾好东西出来,便见苏砚之蹲在竹篓旁,从那堆杂物里小心翼翼捡起陶瓷笑脸娃娃。

“二哥。” 苏清澜轻声唤道。

苏砚之听到声音,慌乱地将娃娃藏到身后。

苏清澜神色平静,淡淡道:“不用藏了,我看到了。”

苏砚之缓缓垂下眼眸,犹豫片刻,才将娃娃拿出,“如烟从前特别喜爱这个陶瓷笑脸娃娃,一直置于床头,每晚看着它方能入睡,没想到她连这个都不要了。”

“她舍弃的又岂止是这些。” 苏清澜轻声感慨,唯有让苏砚之直面这份痛苦,方能真正释怀。

她微微叹气,问道:“你想把它拿回去吗?“

沉默良久,苏砚之还是将娃娃放回竹篓,对着苏清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算了,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物件罢了。”

苏明澈看着哥哥失落模样,他心想,哥哥定是难过极了。

“哥哥你看!二姐姐给我好多蜜饯!给你吃一点!” 苏明澈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将蜜饯递到哥哥面前,盼着这些甜甜的蜜饯能让哥哥心情好些。

苏砚之看着懂事的弟弟,心中阴霾渐散。

他蹲下身子,就着小弟的手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真甜,很好吃。”

夜深,苏清澜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至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清晨,她刚起身,便听到屋外传来苏玉娘与父母的轻声细语。

“清澜还未起身吧?“ 苏玉娘轻声问道。”没呢,昨夜听她翻来覆去,许是睡不惯这床铺。这天儿愈发炎热,咱们得想法子买点冰回来,给清澜降降温,让她住得舒坦些。只是买冰花费不菲,唉......”林氏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阿爹,我在城中悦来酒楼寻了份帮厨的活儿,过几日便去,能多挣些银子,届时买冰的钱便有着落了。” 苏玉娘向来懂事。

苏清澜恰在此时走出房间,听到姐姐这话,心中一动,“阿姐,咱们家世代为猎户,自幼对山中事物熟稔。我对中医药理略知一二。大姐不妨去山里采摘几味对皮肤有益的药材,我教你制成养肤膏脂,拿去城中售卖。如此一来,收入或许比去酒楼帮厨更多。”

苏玉娘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犹豫,说道:“这...... 能行吗?我从未做过此事,怕是......”

苏清澜微笑安慰道:“姐姐放心,这养肤膏脂在城中富贵人家极为畅销,咱们有山林之便,定能成事。”

苏大勇和林氏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喜。

苏大勇说道:“这主意听起来不错,玉娘,要不咱试试?”

苏玉娘重重点头:“好,那便依清澜所言。”




午饭后,苏清澜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见苏玉娘正蹲在青石阶上捣鼓着什么。

晨雾中,她鬓角沾着细碎草屑,手里攥着几株带露的野菊,石臼里捣着半罐黏腻的膏体。

“阿姐在做什么?“ 苏清澜俯身问道。

苏玉娘吓了一跳,慌忙用衣袖擦拭溅在衣襟上的汁水:“按你说的法子,试着熬制养肤膏。只是这火候总也掌握不好......”她指尖泛红,显然被陶罐烫过数次。

苏清澜接过陶勺搅动膏体,忽闻巷口传来銮铃声。一辆青布油壁车停在槐荫下,车夫卸下几口朱漆木箱,为首侍卫拱手道:“姑娘,萧公子差小人送来这些。”

玉娘望着鱼贯而入的侍卫,讷讷道:“这些是?”

“不过是些药材香料。” 清澜揭开箱盖,露出层层叠叠的檀香木匣。

正说着,苏明澈举着块蜜饯从外头跑来:“二姐姐!村口有个哥哥找你!”

话音未落,一道玄色身影已闪入院中,腰间玉带环佩,正是工部尚书嫡子裴昭。

他摇着洒金折扇,挑眉打量着苏家破落的庭院:“苏姑娘,这就是你说的‘栖身之所’?“

苏清澜轻笑:“裴小爷若嫌弃,大可转身离去。”

裴昭折扇一收,敲在掌心:“姑娘住得,在下自然也来得。昨日得了沈家消息,特意赶来告知 —— 感动否?“

清澜不理会他的戏谑说道:“正好裴公子来了,且帮我看看这修缮之策。”

她本不欲久居,只是见阿姐茅屋漏风,终究不忍。

“修缮之事,在下最是拿手。” 裴昭环顾庭院,“是要江南水榭,还是关中庭院?“ 他指向茅屋,“不过要建园林,怕是得先拆了这.....茅房。”

苏清澜云淡风轻道:“那是我阿姐的闺房。”

裴昭后背发凉,转身欲致歉,却见阶前立着位素衣女子,眸若秋水,虽荆钗布裙,却自有清华之气。

他慌忙作揖:“在下失言,还望姑娘海涵。”

此时的苏玉娘攥紧石臼的手微微发抖,她知道苏家确实贫寒,但是被人当面说自己寝房是茅屋,难免自尊心受挫。

玉娘福了福身,转身收拾药材去了

苏清澜瞥了裴昭一眼,这眼高于顶的裴大公子,脾气大,嘴毒,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他给人道歉。

这边裴昭开始观看院子。

“西厢房可以打通,面积增大......”他忽然指着某处空白地方,“此处留个水池,养些锦鲤如何?“

苏清澜摇头:“猎户人家要水池作什么?不如改成地窖,存放药材。” 她指向东厢房,“东厢房给阿姐住,要向阳。”

裴昭挑眉:“苏姑娘倒是重情。”

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个青瓷瓶,“萧逸尘听说你在研制玉容膏?这是他让我带来的,皇宫太医署的秘制养颜药方。”

苏澜接过药瓶,虽自信医术,却也知借皇家名头可抬高价码。”东西我就收下了,今日我要出去一下,什么时候动工了告诉我。”

裴昭折扇轻摇:“正好我也要去工部衙门报备修缮文书,顺路送你。”

裴昭摇着洒金折扇与苏清澜并肩踏入宗人府衙,檐角铜铃骤响。

沈如烟的八宝金丝轿撵正从西侧门鱼贯而入,轿帘掀起:“姐姐也来了?”

沈如烟踩着七寸高的蜀锦云头履,珠钗上的东珠随着步伐轻颤,“姐姐近日过得可好?”她忽然瞥见苏清澜手中的户籍文书,眼角微挑,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然后面色忽变,指尖绞着衣角,泪珠将落未落地悬在杏子眼下,“姐姐,对不起,姐姐若舍不得侯府,妹妹这便回苏家......”

门口渐渐有些围观之人,对着两人开始小声指指点点。

大多意思都是苏清澜鸠占鹊巢,抢了人家十七年的富贵生活。

苏清澜驻足,看沈如烟拙劣的演戏。

哎,真上不得台面,日后她可怎么在侯府生存。

“妹妹在苏家吃糠咽菜十七年,如今回去侯府.....也是有诸多不习惯。姐姐若是不喜欢苏家贫寒,我可以求母亲,把姐姐一起接过来住。”

眼看围观之人的拓沫星子都要把沈清澜淹没。

苏清澜忽然夺回户籍文书,“既然习惯了粗茶淡饭,又何必在侯府锦衣玉食?既然柳姑娘自愿放弃侯府身份,这户籍......不迁也罢。”

若是苏清澜不把户籍迁走,那么侯府嫡女的位置就会被苏清澜一直占据。

沈如烟急了!

“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我才是侯府嫡女!你必须把户籍迁走!”

沈清澜转头对着围观的百姓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是妹妹把我从沈家族谱里赶出来的。我生活了十七年的侯府,说让我走,我就走,我也难以接受,不过,为了妹妹心里舒服。我还是把户籍迁走吧。”

说完又把户籍文书递了上去。

红印盖上,户籍之事终于落定。

沈如烟终于松了一口气。

苏清澜贴着沈如烟耳畔低语:“不要来招惹我,不然下一个迁出沈家族谱的,就是你。”

当日午后,“侯府嫡女大闹府衙侯府嫡女仗势欺人”的流言便传遍汴京。

侯夫人赵氏阴沉着脸对管家吩咐道:“ 沈氏女如烟染疾,暂禁足修养。”

马车停在苏家巷口,苏清澜推开车门,忽见玉娘抱着陶罐跑来:“清澜!按照你说的法子,玉容膏成了!”

她掀开罐盖,乳白膏体泛着淡淡药香,“只是...... 这颜色为何是淡青色?“

苏清澜闻了闻,忽而轻笑:“无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取过帕子包好陶罐,“你明日去早市售卖看看大家的反应。” 她将青瓷瓶中的粉末撒入陶罐,“再添点这个。”

裴昭在旁看得目瞪口呆:“你竟拿皇宫秘药当引子?“

苏清澜淡淡道:“不如此,如何引得贵女们趋之若鹜?”

她转身走向院门,晚霞中,槐花簌簌飘落,“裴公子,苏家小院,三日后就可以动工。”

苏玉娘尴尬道:“动工?可是这修缮的费用......”

“阿姐放心。”苏清澜笑意吟吟,“三日后,自有人送银钱上门。”




夜色如墨,苏清澜依旧辗转难眠。

屋内烛火摇曳,映得她面容愈发清冷。忽然,窗栏处映出一道人影,轻声道:小姐,儋州的生意已妥当。



陆雪瑶的讥笑引得众人侧目。

苏砚之看到小妹因为苏家被耻笑,骨节分明的指节蓦然攥紧。

苏清澜却含笑扶住兄长颤抖的手,然后神态自诺的对秦蓁蓁说道:“陆雪瑶好没礼貌,打扰我们谈话。”

秦蓁蓁对找事的陆雪瑶办了个鬼脸,“对!没家教!”

陆雪瑶的一张挂着铅粉的脸都扭曲了,簌簌的直往下掉粉。“你,你们!——”

苏清澜打断她,“你稍等!”

陆雪瑶憋着一口气,胸口起伏。

苏清澜不想哥哥参与这里的纷争,毕竟双方实力悬殊,“二哥,你先回去吧!”

苏砚之也知道妹妹的意思,应声后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苏清澜与秦蓁蓁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何时又添了个护卫的身份?”

秦蓁蓁凑近苏清澜的耳畔,“此乃萧公子的吩咐,生怕你这新身份,遭人欺辱。”

两个人有说有笑,硬是把气的脸都黑了的陆雪瑶抛之脑后。

秦蓁蓁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离去的苏砚之,正巧看到苏砚之看向苏清澜担忧的眼神,那忧郁的书生气让秦蓁蓁心头小鹿狂奔。

苏清澜看秦蓁蓁一脸迷恋的表情,回头一瞧,原来是哥哥。

苏清澜冲哥哥一笑,示意他不要担心。

苏砚之淡笑,已示自己知道了。

可他这一笑,秦蓁蓁感觉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苏清澜赶紧拉着秦蓁蓁走。

苏砚之那风姿卓越的模样让秦蓁蓁挂念半天,起码在这京城之中,除了萧逸尘,秦蓁蓁还从未见过如此俊朗之人。

秦蓁蓁不死心道:“清澜,你哥......可有婚配?你可介意我做你嫂嫂?”

苏清澜无奈地拍了拍秦蓁蓁的肩头,哭笑不得地说道:“秦家小姐,你可别忘了,自己早就有婚约在身了。陆大少受你十几年摧残,还不给个名分么?或者你想让我哥做你的外室?”

秦蓁蓁听闻此言,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哎呀,苍天啊,为何如此对我!”

苏清澜看着秦蓁蓁这副模样,不禁莞尔一笑:“好了好了,别再演了。话说回来,今日夫子可有课试,你准备得如何了?”

秦蓁蓁一听这话,耷拉着脑袋说道:“别提了,一想到要考试,我就头疼。我为何要来这学堂遭这份罪啊!”

二人一路闲聊,不知不觉已至书院。她们刚一踏入,原本热闹非凡的学堂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呆愣着,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苏清澜。

“几日不见,大家都不认识我了?” 苏清澜柳眉轻挑,悠悠说道。

众人听闻,皆松了口气,继而笑出声来。“清澜,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儿,可是真的?”

“都知道了啊,嗯,真的。”苏清澜神色淡然走到自己的座位旁,缓缓坐下,丝毫不见伤感之色。

“汴京城里,那个世家有点风吹草动,消息还不得传遍百八十里。”

陆书珩赶忙凑上前去,一脸殷勤地说道:“苏大小姐,我在城郊还有一处宅子,虽说不算宽敞,但好歹比你现在的住处强些。你要不先去那儿住着?”

苏清澜还未开口,秦蓁蓁就一巴掌拍在了陆书珩的胳膊上,没好气地说道:“你妹妹刚才在外面还对清澜好一番羞辱,你不赶紧去管管你妹妹,在这儿装什么殷勤。要送宅子也是我送,哪轮得到你陆家!”

陆书珩吃痛,揉了揉胳膊,扁了扁嘴,心里暗自嘀咕:自己妹妹那脾气,谁能管得住啊。

哎,但是眼前的秦蓁蓁也惹不起,揍人老疼了!

从小就揍他,长大了下手更狠。

未来还要娶她,更是两眼一抹黑!栽在这女人手里了。

众人正吵吵嚷嚷之际,竟连夫子何时到来都未曾察觉。

“吵什么?” 夫子一现身,众人皆迅速回到座位,乖乖坐好,大气都不敢出。

这皇家书院乃权贵子弟求学之地,学生皆出身名门。夫子面前,他们与普通书院学子无异,对夫子敬畏有加,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知情者,或许以为这些衣着光鲜的权贵之子只知玩乐,实则不然。

他们不仅要研习经史子集,还要掌握权谋、书画、骑射等技艺,远比普通学子勤奋。

而且,在这天子亲设的书院,顶撞夫子是大忌,一旦发生,学生和家族都将遭受严惩 。

不仅处罚学生本人,甚至连其家族都会受到牵连。

“今日便不与你们计较了。”夫子持戒尺立于廊下,对门外说道:“进来吧。”

进来一位身着浅粉襦裙的女子 —— 正是沈如烟。她髻间东珠随着莲步轻颤,犹如一个单纯柔弱的小白花:



秦蓁蓁从小就是个火爆脾气,每次秦蓁蓁发脾气,遭殃的都是陆书珩,今日也一样。

墨汁在青砖上蜿蜒如蛇,陆书珩的月白长衫瞬间染成了水墨画。他望着满身墨迹,哭笑不得地扯了扯衣襟:



苏清澜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脆生生道:“不能留下来学。”

“你这是何意!” 邱白瞪大了眼睛。

“您搬去城里住,我让弟弟每日去找您学,这样不耽误事儿。”

苏清澜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以往她隔三岔五就往山里跑来看邱白,可邱白年事已高,长期隐居深山,诸多不便。

再者,往后她研制药方还得仰仗邱白帮忙,频繁往返山路实在折腾。

这几年,她没少劝邱白去城里定居,可老头脾气倔得很,怎么都不答应。今日瞧着邱白急着收苏明澈为徒,这不就是个绝佳由头嘛!

邱白眉头拧成个疙瘩,纠结了好半天,满眼不舍地瞧着苏明澈,一咬牙,叹道:“好吧,但我得要个安静的地儿。”

苏清澜见大功告成,拍拍手站起身,满脸笑意道:“好嘞!没问题。今日天色不早了,我们这就先回去啦。” 说着,自顾自地跑到药房,扒拉出两瓶药,冲邱白晃了晃,“我拿走喽!过两日城里见!”

次日清晨,陆雪瑶推开闺房那雕花窗户,对着镜子左照右看,最近脸上痘痘肆意疯长,都开始溃烂了,每天得敷好几层铅粉才能勉强遮住。

她精心画好面妆,抿上口脂,对着镜子轻轻一笑,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玉容膏?且看今日秦蓁蓁会不会烂脸出丑!”

陆雪瑶身后跟着几个贵女,一行人有说有笑,那架势,就等着看秦蓁蓁和苏清澜笑话。

王凤娇更是满脸不屑,讥笑着挖苦道:“一个假凤凰,到了苏家那种穷乡僻壤,还妄想捣鼓出养颜美肌的玉容膏,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话一出口,惹得众人一阵嗤笑。

“一会儿看秦蓁蓁用了苏家的东西,变成什么丑样子。” 陆雪瑶尖着嗓子笑起来,眼中满是恶意。

可这笑声,陡然就戛然而止了。

秦蓁蓁一走进学院,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只见她容光焕发,眼尾原本的晒斑消失得无影无踪,皮肤白皙透红,恰似春日里盛开得正艳的娇艳花朵,浑身散发着迷人光彩。

“这...... 这怎么可能?” 陆雪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秦蓁蓁轻轻抚着自己的脸,斜眼瞥着陆雪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啧啧,别那么大惊小怪,瞧你脸上铅粉都卡出纹了,再挤眉弄眼,都能夹死苍蝇了!”

那些原本对玉容膏望而却步的贵女们,此刻眼睛里像是燃起了火,纷纷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把银票往苏清澜手里塞:“给我留一份玉容膏!”

“我出双倍价钱!”

现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苏清澜对此早有预料,不紧不慢地说道:“玉容膏目前没现货,大家若真心想要,得先付定金订货。这制作工序繁杂,原料稀缺,数量有限,大家且用且珍惜。”

课间,苏清澜看着手里厚厚一沓银票,忍不住暗自感叹,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女人的钱就是最好赚。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青鸾去儋州盘下当地最大的酒楼,把钱都用来囤玉容膏多好。

这玉容膏要想在汴京城站稳脚跟、开枝散叶,得有个像样的店面才行,看来,得赶紧把铺子张罗起来了。

“秦蓁蓁,你家布庄新到什么样式的料子了?” 裴秋意趁着课间凑了过来。

“有啊,南边新进了几批料子,又轻又软,颜色还特别好看。”

秦蓁蓁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美滋滋地瞧着自己的脸蛋,心里直夸玉容膏效果好。突然,她反应过来,裴家不是刚买过一批料子吗,怎么裴秋意还来问?“你们家不是刚买过么?咋的,那么多料子还不够裴大小姐穿呀!”

“不是啊,这不是镇北侯家刚下了帖子,要给沈如烟办开祠堂入宗族的仪式嘛。据说排场弄得可大了!”

秦蓁蓁想起今早走的时候,母亲说要赴宴什么的,秦蓁蓁着急,没听完就走了,估计就这事儿了!

“排场还挺大?嗯,那我也去凑个热闹去!”

另一边,沈如烟缩在书院的角落里,听着周围人谈阔论着朝中风云变幻的局势以及自家家族生意经。

沈如烟一句都插不上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满心局促。

她眼睛一扫,瞧见苏清澜被几个贵女围着,鬼使神差地就凑了过去,想听听她们在聊什么。

“清澜,这几日怎的皆徒步前来书院呀?” 一位身着月白锦裙的贵女,轻摇着手中的团扇,眉眼含笑问道。

“嗯,早起活动活动,权当修身养性罢了。” 苏清澜神色淡然,语气中满是云淡风轻。

起初,苏砚之坚持每日送苏清澜上学。

后来,清澜偶然发现,他常常秉烛夜读到深夜。经母亲告知,两个月后便是苏砚之的科考。备考刻不容缓,哪能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苏砚之这才作罢。

“往昔总觉咱们书院给榜首的奖励不过是些银子,实在是俗不可耐!可如今想来,有了这些银子,倒也能派上大用场!” 另一位身着桃红色罗裙的贵女,掩嘴轻笑。

“对呀!最起码能买一辆马车!”

“如此,我再赠一个车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好不快活。

就在这时,沈如烟大声嚷道:“你们太过分了!姐姐她不过是一时落魄......”

众人纷纷转过头,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她。他们与苏清澜同窗将近三年,好些人自幼便相识,平日里相互调侃打趣,那是常事。

哪轮得到沈如烟这个初来乍到的外人指手画脚!

苏清澜皱了皱眉头,一脸莫名其妙,看着沈如烟说道:“不好意思,我可不记得自己有你这么个妹妹,我姓苏。”

“姐姐,我知晓你之前在侯府尽享荣华富贵,如今骤然回到苏家,定是诸多不习惯。我可向父亲母亲进言,你若肯向他们赔个不是,他们必定会同意你重回沈家的。”

沈如烟满脸堆笑,摆出一副极为关切的模样,可那眼底深处,却透着满满的算计,她一心想着在众人面前立起自己善良大方的人设,好为自己在这权贵圈子里谋得一席之地。

然而,她这话一出口,原本热热闹闹的氛围瞬间就凝固了,众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场面尴尬得让人恨不能即刻寻个地缝钻进去。

过了好半晌,秦蓁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留情地嗤笑道:“她难道不觉得尴尬吗?”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起来。沈如烟又急又恼,拔高了声调争辩道。

“你们笑什么?父亲母亲自觉亏欠我多年,对我宠爱有加。家中所有物件皆为我重新采买、精心布置,就连那庭院,都特意请了工部裴家那位声名远扬的裴昭裴公子亲自设计。所以,只要是我开口的事情,他们必定会应允!”

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裴秋意,裴秋意耸耸肩,“哥哥等下会给我送栗子汤,大家当面问就好喽!”




裴昭提食盒入院,恰闻廊下书声朗朗。他身着月白云锦袍,佩羊脂玉佩,行走时玉佩轻撞,发出清脆声响。

“裴公子好。” 守门老仆行礼。裴昭点头示意,肩头落了花瓣,衬得面容愈发俊逸。

书声骤停,七八个着鹅黄襦裙的少女从窗棂探出头,拿绢帕掩着嘴窃窃私语。

“兄长,你今儿咋跟孔雀开屏似的?” 廊柱后跳出个少女,正是裴家幺女裴秋意。

她伸手扯住哥哥袖子,眼尾俏皮上扬,“有正事问你呢,别在这开屏了。”

裴昭指尖叩了叩食盒:“给你送栗子羹还要遭埋汰,明日就让厨娘停了你的桂花糖。”

裴昭觉得自己今日打扮得过于玉树临风了,引得小姑娘们投来思慕之情,裴昭正在暗自窃喜。

裴秋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哥哥,我看你最近忙进忙出的,你是不是去给沈家的新千金盖房子献殷勤去了!”

裴昭一听大怒,说道:“我给她去盖房子?我最近正在给清澜干活好不好。”

裴昭是谁?

那可是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矜贵公子!朝中权贵之家,求他相看宅邸风水,无不是看他裴大少的心情,小心讨好。就凭沈如烟,也配让他去给她盖房子?简直是白日做梦!

明若璃瞥了沈如烟一眼,心下暗嘲:这蠢货,竟拿裴昭撒谎,待会儿有她哭的!

裴昭满脸嫌恶:“昨日镇北侯府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遣了个低贱小厮前来,口出狂言,竟要我为她修缮府院!真是荒谬至极!她以为自己是何方神圣?派个下人便妄图驱使于我?莫不是脑子被驴踏了,连自己几斤几两都拎不清!也不揽镜自照,瞧瞧自己是哪根葱,怎敢妄想我会应允?是耳背到听不进人话,还是生来便没长脑子,连自己的身份都分不清了?”

裴秋意挑眉:“真相大白了!”

在场众人皆为世家贵胄,自小就在权利中心生存。于同龄之人,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能将其心思、脾性洞察得一清二楚。

像沈如烟这等出身寒门,骤然踏入侯门的女子,在他们眼中,更是一眼便可看穿。众人费尽心思进入皇家书院,相对于学业更注重广结人脉。

在他们看来,谁是真正的贵女,谁又是冒牌的千金,实非关键,重要的是此人自身有无价值。

苏清澜课业出类拔萃,稳居榜首,日后不论嫁入哪家,皆能成为顶梁柱般的人物。

然沈如烟若离了镇北侯府,便如无根之萍,一无所有。

其实众人对沈如烟本没有什么恶意,毕竟靠了镇北侯府之势。小些的氏家族日后也会主动结交。

奈何她沉不住气,竟还敢挑衅苏清澜,这便怪不得旁人了。

沈如烟遭此当场羞辱,恰似行路间衣衫尽落,颜面扫地,脸色铁青,眼角泛红。

世间之人,心思各异,既有护持苏清澜者,亦不乏妒恨她之人。

“你们太过分了!如此戏耍他人,当真有趣?” 明若璃满脸义愤,起身直指苏清澜,“苏清澜,沈如烟不过是念你处境艰难,她欲伸手帮扶,你们何至于此般排挤她?”

众人一听,便心领神会,纷纷投来无语的目光。明若璃向来被苏清澜压一头,如今苏清澜没了靠山,成了猎户之女,她自觉扬眉吐气的机会来了,不仅故作姿态,还想讨好镇北侯府的真千金沈如烟,算盘打得可真响。

沈如烟闻言,意外抬头,抹了把脸上泪水,朝明若璃投去感激目光。

明若璃微微抿唇,眼中似有心疼之色,仿若真将沈如烟视作挚友。

恰在此时,廊下传来脚步声,众人以为是夫子,都安静下来。

“好热闹啊?”

明若璃见状,又惊又窘。

可是进来的萧逸尘却连半个眼神都未分给她,径直走向苏清澜,“诸位继续,我不过是来给清澜送些东西。”

话虽如此,可明若璃哪还敢多言。

萧逸尘是何等角色?

萧家是四大氏族之首,萧逸尘是萧家唯一嫡子!

是皇子和公主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人。

沈如烟打量着来人,见白衣少年风姿卓越,一双凤眼更是让人过目难忘,再加上眼梢红色泪痣晃得人心神不宁。待他走近,沈如烟还闻得一缕淡淡沉香,不禁心中一动。

往昔苏家苏砚之已经是人间好颜色,可是和他一比,不免逊色几分。

可惜了,这般穿着如此普通,还是个来送东西的,怕是个寻常跑腿小厮。

“哟,是何等物件,竟劳你亲自跑这一趟?” 裴昭笑着调侃。

萧逸尘目光直直落在苏清澜身上,淡笑着把一个信封递到苏清澜手中:“清澜的吩咐,我自当鞍前马后。这是票据。”

萧逸尘递过来的应当是地契。

沈清澜昨晚才让青鸾告知萧逸尘,为邱老安排住处,不想今日他便已办妥,行动之迅速,令人咋舌。

众人一听起哄调侃两人,两人也落落大方,毫无害羞之色。

萧逸尘与苏清澜那是自小的交情,恰似青梅竹马,彼此心意相通,无需遮掩。

沈如烟见无人再理会自己,心有不甘,轻移莲步,凑近萧逸尘,语带关切道:“公子,不似我书院的学子吧。为生计奔碌,亦能理解。但是莫为些许银钱,混入这书院庄重之地啊!”

萧逸尘听闻凤眸微眯,神色间满是鄙夷。

早闻沈如烟行事荒唐,却未料其竟如此不知深浅。

众人听闻,顿时哄堂大笑,竟有人将萧逸尘误认作跑腿小厮,这怕当真是今岁最荒诞不经的笑话了。

秦蓁蓁笑得前俯后仰,拍了拍萧逸尘的肩头,“萧逸尘,你一个跑腿的,凭什么来书院啊?”

萧逸尘无语摇头。

苏清澜亦是无奈地扬起嘴角,沈如烟真是愚蠢至极。